電話很快接通了，沈小斐被手機鈴聲吵醒，從睡夢里迷迷糊糊醒來。僅是聽到她惺忪的“喂”，凌霄已心里平靜。

　　她現在肯定仍穿著那條軟薄的吊帶睡裙，露著美麗的鎖骨；頭發蓬松，眼睛半瞇著惺惺松松一臉愛嬌……他閉上眼，胸口溫柔地痛起來。

　　“小斐。”他輕輕叫了她一下。

　　“嗯，凌先生？”

　　“是我。”他不知道要往下說些什么，一陣沉默，聽著她的呼吸聲。

　　“這么晚有事？”她微微清醒了一些，窸窸窣窣地，好像拉著被子坐了起來。

　　他喝了不少酒嗓子沙啞，“沒什么特別事。就是，想打電話給你。”

　　沈小斐扶著頭想起剛才和他的對話，“是不是我說的話讓你不太開心？”

　　“沒有，別亂想。”

　　“噢，我今晚喝多了，不記得說了些什么？”她傻傻地笑。

　　凌霄柔情燃起，溫和地哄她說，“小傻瓜，真沒有。”

　　“幾點了？好像睡了很久。”她摸索著床邊的手機。

　　“凌晨2點了。”

　　“這么晚，你還在外面？”

　　“對，談事。”

　　“沒其他事要說？”

　　“沒有，乖乖睡。”

　　“那你凌晨2點打電話叫醒我，只是為了讓我繼續乖乖睡？”她大笑起來，得意洋洋。

　　她這冷不防的小機智，倒是讓他好笑起來。

　　“當然不。”

　　“凌先生半夜三更惜字如金，說的都是三字經。剛才沒生氣的時候，聊天可不這樣說話。”沈小斐噗嗤一下。

　　“我想你。”凌霄想象她可愛的笑容，心里柔軟得像一片水藻，恨不得沖過去再次把她抱在懷里揉碎吞掉。

　　“找我宵夜？”

　　他剛想說好，突然想起自己非但滿身酒氣，還與蘇絲接吻了好幾回，不知她的唇印有沒有落在襯衣領上，絕對不能讓她看見。今晚回家務必叫娥姐把這件襯衣徹底清潔。

　　他只好轉開話題，“明早帶我參觀你的新房子參觀？我幫忙想想買辦家具的主意。”

　　“那太好了。”沈小斐一陣歡呼，恨不得現在就帶他過去。

　　第二天沈小斐帶他來到公寓。原來就在寶石麗的對面，凌霄這才稍微把緊皺了一個晚上的眉舒展開來。

　　對門趙老奶奶還未返鄉，午飯后正在天井給桂花樹澆水，見了沈小斐帶著一個高挑英俊、氣質非凡的男人上來，笑不合攏。

　　“小斐，這是你男朋友？唉喲，一看就是個有修養的好孩子。”

　　沈小斐臉上一紅，趕緊說，“趙奶奶，他不是……”

　　她想說他不是我男朋友，凌霄卻搶先說，“趙奶奶，我雖然不是小斐滿意的人，但對她真心一片。”

　　沈小斐轉過頭去對他做個鬼臉，扶趙奶奶回屋里，趙大爺在藤椅上打盹，她便輕輕掩上門扉溜了回來。凌霄一臉寵溺看著她，微微笑不說話。

　　桂花樹長得很茂盛，初夏抽出的新葉剛剛轉老，開始冒出幾處花蕾的雛形。

　　“我要買一個吊籃椅放在桂花樹下，夜里賞月，夏里賞風。”

　　沈小斐見他不說話，以為他生悶氣，說，“好吧，小氣鬼，我買兩個，一個專門用來招待你。歡迎光臨寒舍。”

　　凌霄聽了這話，心情頓時大好，仰頭哈哈一笑。

　　沈小斐趕緊伸手捂住他的嘴，“噓！趙大爺在屋里打盹呢，你別高聲怪笑。”

　　她的手柔軟細膩，貼在他唇上像微涼的雪花溫柔伏下。他握住她的手放在唇上，溫柔地吻了一下。

　　“小斐，我不許你離開我。”

　　她臉上又紅了，不敢看他深情的眼睛，低下頭。

　　“小斐，我愛上了你。”

　　“可是，”她長長嘆了口氣，用力縮回了手，轉身背對著他低聲說，“我剛從廢墟里站起來幾天，往后十年也不敢再提愛情了。你應該去追求更好的女人。”

　　之后的兩天，凌霄推掉了所有會議陪她逛家具店。兩人一起試沙發，試餐桌，甚至躺在樣板間的大床上看著商場天花嬉笑，好像一對新婚的小夫妻，每個情景都充滿了平凡的小幸福。逛了兩天，她總算確定了購物清單，凌霄交給了遠遠跟在身后的一個男人，說，“戴德幫你取貨。今晚送到，明天安裝。你明天退房，乖乖在公寓里看著就好。”

　　“你買單了？”沈小斐瞪大了眼睛。

　　“你收到工資慢慢還我。”凌霄怕她生氣，趕緊補充說，“要付我銀行同業最高利息，我對合理的貸款收益從不客氣。”

　　第二天，她退了房來到公寓，一個安裝師傅走進小公寓的客廳。他身形高大，穿著套頭T恤，一身精壯的肌肉呼之欲出。身后幾個安裝工人提著工具箱進場。

　　“凌先生，人都到齊了。”

　　“老曹，辛苦了。”凌霄拍拍他肩膀，微微一笑，“我和大家一起安裝。”說完挽起衣袖，和另外幾個安裝工人埋頭開工。趙老奶奶不停贊嘆，“這小伙子肯吃苦，不錯不錯。”

　　到了傍晚，家具已經全部裝好，充滿家庭氣息。老曹逐一檢查確認后，帶著人一下子消失在大樓里。沈小斐歡天喜地裝上窗簾，放上綠植，在沙發前鋪了方毯，小小的房子頓時精致典雅。

　　“小斐的軟裝品味一流。”凌霄說。

　　“歡迎高薪聘請。”

　　趙氏夫婦嘖嘖稱贊，“小斐，你男朋友忙了一天也沒舍得讓你累一下，以后一定是個好丈夫。相信奶奶的判斷，這孩子好！”說完拍拍凌霄的手背，“我們今晚就回舊墟啦。你們倆好好在這里住，別吵架鬧別扭。小兩口互相愛護，才能像我們這樣廝守到老。”

　　月上枝頭，趙氏夫婦的外甥上來給他們提行李，沈小斐也幫著送兩老下樓揮別。告別了老人，他們坐在兩張新吊椅里休息。過來一會，她轉頭一看，凌霄辛苦了一天，一合上眼怎么叫他也醒不來。

　　她既感激又愧疚，不忍心吵醒他，便從干衣機里取出新買的夏被為他蓋上，回自己房間睡了。圓圓的白月在窗邊升起，她想著凌霄離開時會不會縮上門，想著想著便入了夢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