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卻說這邊,來福出了鄭府后,便只管埋頭往那賣桂花糕的地方去,到了地方,來福買了滿滿一食盒的桂花糕,接過食盒的時候卻打了個哆嗦,險些把盒子弄掉了,蓋因他想起來,公子不喜甜食,平日里很少吃這些甜滋滋的糕點。
但有一個人卻是極愛吃桂花糕的,那便是周家小姐。少爺與周家小姐自小青梅竹馬,后來兩家還定了親事,對于周家小姐的喜好,少爺一清二楚,甚至還會特意準(zhǔn)備,由于周家小姐太愛吃,導(dǎo)致每次來福買的時候都是買一大盒,雖然少爺不喜歡吃,但是為了陪周家小姐吃,每次都會吃下一些,這也導(dǎo)致鄭夫人以為自己孩子也喜歡吃桂花糕,有時還會特意準(zhǔn)備。而少爺從小就孝順,雖然不喜歡,但是也從來拒絕過。
來福哆嗦著手提過食盒,一邊想著一邊加快腳步往鄭府趕回去。畢竟前幾天的遭遇來福不想再遭遇第二遍,要好好的抱緊自家少爺?shù)卮笸龋灰€在少爺身邊伺候,就有好日子可以過。
來福將食盒帶到鄭元杰的面前的時候,鄭元杰依舊收拾了一番,將自己收拾的清爽干凈,頭發(fā)梳得一絲不茍,衣服也穿的比較華麗。
鄭元杰將食盒打開看了一眼,低下頭問了下味道,說道:“他家的桂花糕依舊很香。”來福雖然覺得莫名其妙,但是也不敢表現(xiàn)出來,只是一直畢恭畢敬的站在鄭元杰身旁,準(zhǔn)備隨時伺候他。
鄭元杰將食盒蓋子小心的蓋上,“帶著東西跟我出去一趟。”
“是。”
鄭元杰剛出屋子,就有一個小廝轉(zhuǎn)身跑了,鄭元杰認識那人,是自己父親手底下的人。。鄭元杰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毫無反應(yīng),就像是看到普通的花花草草一般。帶著來福和另外一個小廝,往門口走去。
那小廝腳程快,沒多久的時間就到了鄭卓的書房,與鄭卓報告鄭元杰的行蹤。
鄭卓嘆了一口氣說道:“元杰要去哪里是他的事情,以后你回來罷了,不用盯著他了。順便吩咐下去,以前怎么樣現(xiàn)在還是怎么樣,把那些盯梢的人都撤走吧,元杰畢竟是少爺,是這鄭府未來的當(dāng)家人,該怎么做他有分寸。”
“是,小的這就去把人都叫回來。”
鄭元杰出了鄭府就徑直往周家走去,來福看著周圍熟悉的景色,心里一陣打鼓,少爺這個樣子分明是要去周家,這要是讓夫人知道了可怎么辦,一時不查,將內(nèi)心的焦急全部表現(xiàn)了出來。
鄭元杰看到了,卻依舊是毫無反應(yīng)。
沒用多久的時間,就到了周府,來福上前敲門,門房打開門看到了鄭元杰竟是慌了神,一時不知該怎么辦才好。
鄭元杰上前說道:“我給言溪妹妹帶了些桂花糕來,煩請通傳一聲。”
“好的,麻煩你捎待。”說完門房便急急忙忙的往里跑去。
周建知道后,瞇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候在書房外的門房大氣不敢出,等著周建發(fā)話。周府門前的鄭元杰依舊靜靜地站著等著。
過了一炷香時間,周建讓門房將鄭元杰帶到客廳。
“周叔。”
“嗯。”
兩人打完招呼后都沒再開口說話,于是客廳便陷入了沉默。
周建打量著鄭元杰。
想必是最近的事情,讓鄭元杰的身子更加單薄了。即便如此,鄭元杰依舊是那個相貌堂堂一表人才的公子。周建對于鄭元杰這個女婿一向是比較滿意的。人長得好,書也讀得好,家世也不錯,做女婿可夠夠的了,可偏偏天有不測風(fēng)云,看來時沒有那個緣分了。
鄭元杰不動聲色的喝著茶,任由周建肆無忌憚的打量。
過了沒多大一會,周建嘆了一口氣:“既然鄭夫人認了我家言溪做干女兒,那你就是言溪的哥哥,你與言溪終究是有緣無分。凡事還是得看開些,記掛太多對身心都有損。”
“周叔叔說的是,現(xiàn)在木已成舟,我也沒什么好說的,今天過來,只是想著言溪妹妹歷經(jīng)了磨難,我知道她素來愛吃陳記的桂花糕,我特地給她買了一盒過來。”
“卻是來晚了,人都說大難不死必有后福,可言溪那孩子,這后福卻是未知數(shù)。雖然撿回來了一條命,卻是失去了所有記憶。”
鄭元杰頓了一下:“失憶了?”
“是啊,那孩子不記得我這個爹,更不記得回家的路,便那樣子稀里糊涂的讓林明海給帶了回去。若不是老天有眼,讓言溪舅舅遇到了把人給認出來,這輩子我怕是都見不到她了。”
聽完周建的話,鄭元杰的臉色一點不變,與之前一般,就像是失去了其他的表情,只剩著那冷漠的面容一般:“原來是這樣。”
周建的眼光一直放在鄭元杰的臉上,看到這個,他的心突了一下,感覺鄭云杰和以前不一樣了,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也不知道他后面會不會做出什么事情來。
雖然自己不喜歡林明海,一直想分開兩人,但是即使分開了兩人,鄭元杰與自家女兒周言溪也沒有任何的可能了。畢竟有鄭夫人在中間,兩人現(xiàn)在是兄妹關(guān)系。若是鬧出點什么事情來,可就是真的不好了。
“言溪那孩子雖說是私定終身,但也是情有可原,現(xiàn)在木已成舟,說再多也是無用的了。”
“那林明海就一種地的人,言溪妹妹跟著他,怕是要吃不少苦頭。周叔叔就沒有想過,將言溪接回來?”
“想肯定是想的,只是言溪那孩子就和她母親一般認死理,分不開他兩。想當(dāng)年,就是因為我家夫人家里人不同意她與我在一起,迫不得已才跟著我私奔,受了那諸多的苦頭吃。言溪那孩子才剛剛糟了大難回來,我不想她再為難。”
聽完周建的話,鄭元杰沒再說什么,只是靜靜地喝茶。
周建也不再說話,嘆了口氣接著喝茶。
將茶水喝完,鄭元杰將食盒親自遞到周建手上:“這是陳記的桂花糕,勞煩周叔叔轉(zhuǎn)交給言溪妹妹。”
周建卻是沒有說周言溪不在這里的話:“好說好說。”
送完桂花糕出來,鄭元杰面無表情的原路返回,剛剛回去家里就遇到小廝來說鄭卓找他,便轉(zhuǎn)身往鄭卓的書房走去。
到了鄭卓的書房后鄭元杰見他在畫畫,沒出聲,默默的站在桌案邊上,鄭卓依舊在完成自己的作品。
等了很久,鄭卓才放下了畫筆,拿過一旁的毛巾擦手。
只見桌上的畫布上一朵傲人紅梅靜靜地矗立在漫天的雪花中,白茫茫的雪中只有那一點紅,傲人又孤獨。
“怎么樣?”
“父親的畫技越發(fā)高超了,這幅畫畫的很好。”
“除此之外呢?你就沒看出了點什么?”
“恕兒子愚鈍,看不出來。”
鄭卓臉上有些生氣:“你是真的看不出來還是看了不想說?”
鄭元杰轉(zhuǎn)過身子,不再面對著鄭卓,從桌上提起茶壺,一邊倒茶一邊說道:“確實是真的看不出來。”
鄭卓重重的嘆了一口氣,像是泄了氣的皮球:“罷了。”擺擺手不接鄭元杰遞過來的茶水,鄭元杰見鄭卓不接,沒再繼續(xù)堅持,拿著那杯茶坐到一邊,靜靜的喝茶。
“喊你過來,是想要和你說件事。”
“父親請說。”
“我準(zhǔn)備舉家搬遷,搬到上京城去。”
“舉家搬遷不是一件小事,不知道父親緣何突然如此決定?”
“也沒有很突然,我想了幾個月了,從周家那丫頭失蹤之后就在想了。”
“和她有什么關(guān)系?”
“有關(guān)系,有很大的關(guān)系,準(zhǔn)確的說,是和周家去世了的夫人有關(guān)系。”
“兒子愿聞其詳。”鄭元杰說完一拱手。
“事情還要從20年前說起,那個時候你還沒出生,你哥哥小小一個,連路都還不會走。”
“哥哥?我還有個哥哥嗎?”
“沒錯,你有個哥哥。那個時候鄭家是安家在北邊的關(guān)內(nèi)靠近塞外的金馬城,經(jīng)過四代人的經(jīng)營,在那一片我們鄭家的地位很高,即使是那些當(dāng)官的都要對鄭家的人客客氣氣,鄭家交到我手上的時候,我才22歲,太年輕,不懂得收斂。做事情太過張揚,家里有巨財不想著藏著掖著,反而大張旗鼓。太過高調(diào)的結(jié)果就是引來了不少豺狼虎豹的目光,我自詡有些本事,鄭家又是地頭蛇,便不把他們放在心上,依舊我行我素。直到有一天,家里的丫鬟急急忙忙的找到我,說是夫人和少爺不見了,家里里里外外的都找遍了,就是找不到。我聽到也急了,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一個小乞丐,塞給我一封信,說是和我夫人有關(guān)的,我打開一看,竟然是一封威脅信。”
說道這里鄭卓停了下來,似乎已經(jīng)沒有力氣去回想往事一般。
鄭元杰站起身,給他倒了一杯茶。在茶水的苦澀香氣中,鄭卓深吸一口氣接著開口說道:“那信上面寫著,我的夫人和兒子都在他們手上,想要贖人,就要在半個月之內(nèi)給他們?nèi)f五千兩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