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勉強維持住臉上得體的表情,一顆晶瑩剔透的葡萄在她的腳下被輾得果肉模糊、肉離籽散。
剛剛孟子偕出去時,她便偷偷跟了上去。
經過許多個日夜、手指被扎破了數不清的洞,她才把那根發帶繡好,準備在剛剛送給他。
在孟國,女子給男子送發帶、男子給女子贈繡鞋都是表達愛慕的方式,前者取綰發結同心之意,后者取踏足相伴行之意。
可她還來不及將繡鞋送出去,就看到他扯下那宮女的面紗,赫然就是那徐思七的臉!
他甚至有意把徐思七帶回王府,她怎么可能允許?
上次的計劃原以為已經足夠對付這個女人,沒想到竟然還是讓她逃過一劫,這一次,她斷不能再讓那女人有機會和子偕哥哥待在一起!
給子偕哥哥送繡鞋、相伴一生的女人,只能是她,必須是她!
席宴好不容易才結束,徐思七是腿也麻了頭也暈了,不過那顆圓潤的棗子還好好的被她抓在手里。
棗子里的甜味像是透過她的手,鉆進她的心里,讓她竟一時忽略了身體里的不舒服。
孟元修和獨孤彥商量著讓兩國的武士們互相交流、比試一場,所以眾人就從大殿轉移到了射箭場。
射箭場目測有一個足球場那么大,容納下眾多的箭靶,依舊有一塊超大的空地,皇帝已經命人臨時搭建了一個比武臺。
作為令人聞風喪膽的孟國戰神孟子偕自然也要出席這場比武。那徐思七怎么可能不來?
這時,她已經隨著人群一起來到了射箭場的觀眾席,乖乖站在孟淑尤的后面。
一陣不大不小的風吹過來,孟淑尤的裙擺被吹得折了起來,可她一心看著比武臺上即將開始的斗武,壓根沒注意到。
徐思七彎腰蹲下,將她的裙擺整理好后,又安安靜靜站到她的身后。
孟元修和孟子偕同時看了她一眼。
第一場,就是獨孤淵與孟子成之間的比試。
東洲國雖然不是一個大國,可國人都崇尚自由、性格奔放,生性好斗,所以,他們的武力值不可小覷。
孟元修第一個就派出了孟國的精英孟子成,獨孤彥不甘示弱,也派出最讓自己得意的兒子獨孤淵。
發令的太監尖著嗓子喊了一聲“開始”,獨孤淵便卯足力氣朝孟子成沖過去。
他的武力值強大,又打得毫無章法,孟子成一時沒有找到可以突破的地方,只能以退為進,攻守兼備,以便于觀察對方的弱點。
獨孤淵見占了上風,好勝心切,一拳一掌打得更加用力。
頭、手、腳……
即便獨孤淵的打法再亂,孟子成還是看出了一些規律,他雖每次出招都不同,可每次都是從上往下、從頭攻到腿。
孟子成還是頭一次見到這種稀奇古怪的打法,心覺有趣,暫時拋下剛剛在大殿中心里的不愉快,全神貫注地打起來。
他攻頭,孟子成便仰身掃他的腿;他攻手,孟子成便半推半就將手靠近他的腰間推他一把;他攻腿,孟子成便縱身一躍直接掃他的頭。
本來以為占盡上風的獨孤淵被打得節節敗退,漸漸地,不只是他,臺下的人都發現了,孟子成似乎是在……吊著他玩?
正所謂士可殺不可辱,更何況孟子成還當著這么多人的面戲耍他,獨孤淵內心怒火四溢,一個沖動就動了殺招,他從側腰間去下一把銀制匕首,直刺孟子成心臟。
臺下人看出他的意圖,紛紛驚叫,這才堪堪拉回獨孤淵的理智,在馬上就要刺上孟子成胸膛的那一瞬間,手松刀落。
孟子成也沒想到他竟會如此魯莽,疾步后退,獨孤淵狼狽地撲倒在地。
在場所有人都重重松了口氣。
若這刀真的刺下去,那兩國就不是和親,而是開戰了。
蘇若卿這大大咧咧的性子都被嚇得不輕,握著徐思七的手輕聲說:“真的是嚇死我了!本來興致勃勃想看這場比試有多精彩,沒想到居然是場驚嚇!”
徐思七也是到現在心還突突直跳,幸好這里沒有變成“命案現場”。
視線一轉,就看到孟子偕正握著剛剛尖叫聲最大、明顯被嚇得不輕的孟淑尤的手,柔聲安撫。
“沒事,別怕,哥哥在?!?p> 徐思七頓時內心萬馬奔騰,她的男神真的可以很溫柔!好羨慕淑尤,好羨慕啊啊啊啊啊?。?p> 在他的安撫下,孟淑尤冷靜下來,紅著臉像孟元修請罪:“淑尤冒失了,還請父皇見諒。”
孟元修臉上掛不住,直接冷著臉對一旁驚出一身汗的獨孤彥說:“這難道也是你們東洲對人的禮數?”
也不怪他直接把話說得如此難聽,畢竟就在剛剛,他的兒子差點被那個東洲王子刺穿胸膛。
“陛下,實在是抱歉,小兒糊涂,我定會好好教訓他,還請陛下不要怪罪!”
這么多雙眼睛看著,又事關兩國邦交,孟元修不想把事情鬧得太難看,更何況,也是子成先挑釁,才會惹怒獨孤淵。
子成難得像今天這樣不懂事一次,這筆賬,就留著之后再與他算。
“王子為了勝利如此義無反顧,想必在戰場上也是一把好手吧?”
獨孤彥順著孟元修給的臺階下:“哪里哪里,要說驍勇善戰,犬子哪比得上六殿下?”
既然提到孟子偕,那么下一個上的就是他了吧?徐思七沒有了先前的期待,萬一還有第二把匕首怎么辦?萬一他真的被刺到怎么辦?
“小女一直想與孟國戰神比試一場,不如下一場就由小女與六殿下比試如何?”獨孤月早已手癢,迫不及待地開口。
那就更不行了!徐思七內心想。這萬一比著比著比出個美人落臺、英雄救美什么的,那她怎么辦?
好在孟子偕似乎無意與她比試:“本王怕一不小心傷了公主,還是不要讓父皇再次受驚的好。”
這個“父皇”,既指孟元修,也指獨孤彥。
“總說女子不如男,可本公主看卻不然,在東洲,本公主的手下敗將可不乏男子?!豹毠略卵鲱^驕傲地說。
她的氣焰太過于張揚,一旁的嬪妃宮女都忍不住小聲議論起來。
獨孤彥瞪了女兒一眼:“月兒,不許胡鬧!”
他這女兒性子剛烈,若再像她哥哥一般因為一心求勝而“劍走偏鋒”,許是不會再像剛剛一樣一句話就能說通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