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有幾個好事的司機將車停在了道路邊一臉好奇得朝這邊看著熱鬧,隨后就被趕來的警察驅逐離開。而高凡的臉此時已經慘白至極,在少年的書包里,赫然發現了一把手槍。
在賓館休息的民警很快趕到了現場,其中包括陳熙鈺,在過來的時候,陳熙鈺有意無意的朝高凡身邊湊了過來,滿臉緊張的沖高凡說道:
“沒事吧?”
“沒事。”
高凡搖了搖頭。
“我聽到有持槍分子嚇的不行,就怕你出什么事。”
“高凡見周圍圍觀的群眾越來越多,壓低了聲音:
“一會兒你躲在你師傅后面,有什么事別出頭,一定要護好自己。”
說罷,也跟著民警們一起疏散周圍圍觀的群眾。陳熙鈺看了高凡幾秒,隨后也轉身去疏散人群。
少年已經被民警扣上了手銬,包里的槍也被控制了起來。
“放開我!”
少年使勁掙扎著,想要掙脫民警的束縛,可在威武的警察面前,也只是個瘦弱的羔羊。
在這種重要的時期竟然出現這樣的事讓在場的所有民警都大吃一驚,在中國,公民禁止私藏槍支彈藥,而這個不滿十八歲的少年的武器是從哪里得來的是當下的重中之重。民警們不敢怠慢,隨機將情況通報給了上級領導,上級領導的命令也很果斷。
‘馬上帶離少年,盡快恢復現場交通秩序,確保外賓車輛順利出行!’
少年被民警帶上了警車已經離去,在眾多警察的管控下秩序慢慢恢復了正常,眼看著趕來支援的學警門已經陸陸續續的跟著各自的師傅回到了賓館,高凡走到陳熙鈺的身邊。
“怎么不回去休息了?”
“我們正好也要上崗了,就不回去了。”
“沒事了,人都已經被帶走了,應該不會有什么危險了。”
“但愿吧,我真的不希望再出現什么危險了。”
陳熙鈺的面色有些凝重,看樣子還在為剛才的事耿耿于懷。
“前兩天我跟師傅去居委會的時候那里的大娘給了我們一人兩支鋼筆,本來我也不好意思要的,師傅和另一個民警都拿著了,所以我也收下啦,等這兩天完事的我把那支給你。”
高凡故意扯了扯題外話,想要緩解一下陳熙鈺的心情。陳熙鈺笑了笑:
“行啊,看看我們廣大人民群眾的贈禮好不好用。”
說完,二人會心一笑,各自跟著師傅分開了。
很快,現場恢復了原來的模樣,只是在建設路來回巡邏的警察們,并不知道此時此刻就在自己頭頂上距離50米處,一雙眼睛正緊緊的盯著下面的一切。
“師傅,您——是怎么知道包里的那個是槍的?”
來回走了幾圈后,高凡終于問出了自己一早就想問的問題。
“呵呵,這個不難。”
楊奮利笑道,
“干咱們這行,幾十年后你自然就會有一雙火眼金睛。對了,你們還沒上射擊課呢吧?”
“嗯,下學期開課。”
“有些東西還是需要學的,見多識廣了自然也就一目了然。”
高凡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跟著楊奮利繼續向前巡邏。
樓上的眼睛仍然目不轉睛的望著下面來回流動的人群,嘴角神鬼不知的向上翹了翹。
就在高凡以為事情到此為止的時候,才恰恰是一切開始的起點。
有些人,終究是要訣別的。
慧啟分局審訊室內
“名字。”
“孫程程。”
“年齡。”
“十六。”
“槍是哪里來的?”
“放我出去。”
“我問你槍是哪里來的!”
“放我出去!”
屋里陷入了短暫的沉默。單透玻璃的對面,慧啟分局主管局長馬東明正站在人群中間,靜靜的看著審訊室內的孫程程。這個持槍少年的出現讓他的心情十分壓抑,市局的領導的車馬上就要來了,如果處理不好,整個分局都將面臨來自上級的處分。
猶豫了數秒,審訊室的門被打開,馬東明徑直走了進去。
“馬局——”
見局長親自出馬,正在訊問的刑偵隊長連譯急忙站了起來,馬東明伸手示意了一下,連譯心領神會,拍了拍身旁做筆錄的民警的肩膀讓其先出去,隨后自己接過筆錄,等待馬東明的下一步指示。
也許少年感受到了來自馬東明身上的威嚴氣息,一直低著頭沒有說話。
“我是馬東明,慧啟分局的局長。”
頓了一下,馬東明繼續道。
“你父親是個英雄。”
孫程程突然抬起了頭,一雙眼睛緊緊盯著馬東明,人們這才看見這個瘦弱的少年的眼睛,竟然泛著淚光。
“什么意思?”
“你父親自始至終就不是一個賭徒,他是警察。”
孫程程盯著馬東明一言不發,只聽馬東明繼續道:
“實話跟你說吧,你父親,你舅舅,包括為你擋槍的徐舟,都是我們的臥底人員。”
馬東明看著孫程程,絲毫不顧連譯臉上震驚的表情。
“看來我猜對了。”
短暫的沉默后,孫程程有些沙啞的聲音響起。
“我就知道,我爸爸不會變壞的,他一直都是個好警察。”
“你父親因公犧牲,我相信他的兒子也和他的父親一樣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馬東明的話很有效果,他現在可以感覺出被銬在椅子上的孫程程已經顫抖了起來。
“我——我爸是個——英雄。”
孫程程梗咽著,眼淚順著兩邊的臉頰流淌了下來。
“謝謝。”
“告訴我們,你為什么會有那把槍,你帶槍準備做什么?”
馬東明抓住機會加緊了攻勢,事實證明他的方法確實有效,孫程程在他的詢問下,終于緩緩道出了實情。
“我要報仇。”
“報仇?”
馬東明的眉頭瞬間皺了起來,旁邊的連譯見狀,忙抓起筆準備繼續做筆錄。
“我知道害死我爸和徐叔叔的那幫人,我要為他們報仇。”
“那天你也在場,難道不知道他們都已經被擊斃了嗎?”
“不!還有一個!”
孫程程的話音一落,在場的眾人包括馬東明都吃了一驚。根據這幾年滲透進去的警務人員提供的信息,這個團伙的成員幾乎已經在那晚被警方全殲,只有幾個活下來的已經被警方控制了起來,而現在孫程程口中的那一個,究竟是誰!
“你說的那個人是誰?又是從哪里知道的?”
孫程程終于說出了整件事情的真相,原來當日晚上游樂園槍戰時,孫程程無意間撿到了一部手機,打開后發現這部手機的主人原來就是這伙走私團伙的頭目,而從手機里存儲的信息孫程程得知原來這個人還有個弟弟,這件事除了老大之外所有人包括徐舟都不知道。眼看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徐叔叔,孫程程又想起了自己的舅舅和父親,不禁怒火中燒,遂趁亂從地上躺著的人的身邊撿起了一把槍,他要報仇,去殺了頭目的弟弟!
上天幸運的幫助了少年一回,整個行動由于特殊性并沒有公開,所以頭目的弟弟暫時還不知道游樂場的一切。這才給孫程程一個機會,于是他冒充老大跟弟弟聯系了起來,約定今天上午見面。
聽完孫程程的供述,馬東明的聲音有些低沉。
“那他弟弟現在在哪里?”
“就在建設路的索隆酒店。”
所有人再一次愣住了,數秒后,一個聲音從審訊室傳出:
“我是馬東明,我是馬東明!建設路疑似有持槍嫌疑人,馬上封鎖建設路索隆酒店,馬上封鎖建設路索隆酒店!”
此時此刻,外面風和日麗,陽光照射在人的身上暖洋洋的,道路上來回行走的車輛和行人有條不紊,就在兩分鐘前,一個總統的專車剛剛從這里駛過,而十分鐘后,最后一位總統的專車也將要出發。
命令一下,警察們立即行動了起來,迅速的封鎖了整個索隆酒店,特警們已經持槍控制住了每一個出入口,市局領導已經將情報報告了市委,不管孫程程所說的是真是假,在這種特殊時期,寧可萬無一失,也不能功虧一簣。
警察們不知道的是,五分鐘前,一個穿著黑色短袖戴著墨鏡的男人離開了酒店,兩分鐘前,一輛黑色的別克緩緩駛出了酒店的停車場,而未來的十分鐘,他將襲擊駛出的總統專車。
封鎖的任務由應急小組執行,派出所的巡邏民警繼續執行巡邏的任務,不過他們也知道現在他們身邊,可能潛伏著一個帶有隨時可能開火的。
高凡的心懸了起來,甚至額頭上都冒出了冷汗,盡管現在已經是伏天。
他可以看見陳熙鈺就在建設路的另一邊,跟著師傅往自己的方向走來。,他們只見的距離不足五十米。
“老楊,攔住那輛車!”
一聲巨吼從高凡和楊奮利的身后響起,二人轉身一看,只見一輛黑色的別克瘋了一般的朝自己所在的方向沖了過來。
還好楊奮利眼疾手快,一把推開了高凡,自己也向旁邊閃過。車里的人咆哮著,倒在地上的高凡似乎能看清男人猙獰的臉上的青筋。
男人將車倒了回來,不顧連續刮蹭的幾輛車,再一次朝地上的民警撞了過去,只是很不巧,他選擇的是高凡。
這回沒有了楊奮利的助力,加上高凡的雙腿早已冰涼并顫抖著,現在他的大腦已經一片空白,仿佛失去了靈魂一般。
“高凡!”“啊!”
‘嘭咚!’
一聲撞擊后,所有人都傻了眼,愣在原地。
高凡緩緩睜開緊閉的雙眼,看清了躺在地上的那個血肉模糊的人影。
陳熙鈺的頭發遮住了半邊臉頰,嘴角殘留著一絲血跡,她的雙手呈折疊狀,整個人仿佛沉睡了一般任憑高凡如何呼喊自始至終都沒有動一下。血水彌漫開來,順著井蓋的洞口緩緩滴了進去。
星辰篇——隕落
昨晚,就在高凡離開賓館外面廣場的瞬間,浩瀚星空的一顆明星,突然像失去了重力一般隕落,而另一顆明星閃爍了幾下,也隨之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