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是剛要整理——”
“哎，你先別記——先別錄好不好，這樣真不好師弟——”
沒等李旭偉說完，大名已經在名冊上赫然在目。
李旭偉嘴唇一閉，一臉怨恨的瞪了那兩名督察，隨后氣鼓鼓的往宿舍樓走去。高凡雖然看著也有些來氣，可沒辦法，只好干瞪著眼跟著李旭偉一道離開了食堂門口。
“王八蛋！”
回到宿舍，李旭偉將警服外套往床上一瞥，坐在凳子上罵道。
“老子就吃個飯嫌熱把扣子解開了，系上不就完了嘛，這倆大一的非得記我一筆。”
躺在床上的宋昊和史輝一臉茫然看了李旭偉一眼，隨后又看向高凡，高凡朝二人拱了拱肩：
“以后出食堂的時候都注意點吧，學校現在抓的挺緊。”
說完也將警服往床上一掛，接著爬了上去準備午睡。
宋昊和史輝相視一眼，隨后也躺了下去，只剩下李旭偉一人坐在凳子上為剛才的事耿耿于懷，不時嘟囔著諸如沒良心、一幫軍統特務云云的話。
高凡將頭埋在警服下面，偷偷笑了起來。
再次醒來，走廊已經開始傳來來回開門的聲音，高凡掙扎坐了起來，每天的午覺總感覺睡不夠，和他一樣，其他人也是一臉迷瞪的模樣掙扎著起了床。
去水房洗了把臉，高凡頓時感覺清爽多了，隨后回到宿舍穿上了外套。
“給。”
沒等高凡開口，宋昊已經將槍套遞給了自己。
“謝謝。”
“小事。”
宋昊笑了笑，又道：
“都檢查一下槍套，看看別落下什么。”
他們的槍套是像武裝帶一樣扎在腰間，右腹處的位置掛著的是一把仿真六四手槍。這是學校的規定，只要在本學期有射擊課的班級全部下發槍套，平時早操、隊列以及上課都要佩戴，目的就是培養學警的持槍習慣。
下午第一堂課就是射擊課，六區的學警在區隊長宋昊的帶領下來到了訓練場旁的射擊館等待授課老師。算上這節課他們已經見過兩次射擊老師了，一個東北大漢，長得挺帥，只是腦袋上光禿禿的剃的锃亮，倒是有人問過為什么不留頭發，那老師只是一笑，用一股東北大碴子味的腔調說道：汕州太熱，剃這頭涼快兒。
幾分鐘后，在大家異常期待的目光中，射擊老師李亮終于提著他的那個‘御用’保溫水杯走了過來，先是瞄了一眼蠢蠢欲動的學警們，隨后開啟了射擊館的第一道密碼鎖，接著開啟了第二道鐵柵欄門。
這個時候學警們就可以往里進了，過了第一道門自覺的將手機及一切電子通訊設備放在了桌子上，隨后安靜的走進第二道門，過了第二道門再走幾米穿過第三道門，這才真正的進入了射擊場地。
按照一節理論一節實戰的教學安排，今天的這堂課是要打真槍實彈的，為此進入射擊場地的大家很是興奮，互相激烈的討論著。
高凡站在隊伍的最右邊，是第二排的排頭，此時正瞄著宋昊幾個人正在抬過來的槍，雖然他的心里現在也是十分激動，可他還是極力壓制住了內心的蠢蠢欲動。
“凡，興奮不，要打實彈了。”
左邊的李旭偉笑嘻嘻的沖高凡說道。
“興奮歸興奮，你小子也收著點，別一會兒大意出了什么岔子。”
高凡道。
“切，哥八歲就摸槍了，那時候我叔在部隊，我總打這玩意兒。”
“你就吹吧你。”
雖然高凡也直到李旭偉有個在部隊當軍官的叔叔，但看見他這副得意的樣子還是忍不住想懟懟他。李旭偉也不生氣，嘴角一揚不再說話。
幾分鐘后，已經站好隊列的學警們每人手里多了一把左輪手槍，呈持槍動作站在原地，等候老師的指示。
“同學們，上節課我已經講過關于我們槍支的知識，現在有誰能敘述一下？”
很明顯，這是在考驗學警們上節課有沒有記住講過的知識。
現場很安靜，學警們動作一致的持槍站在原地，眼睛都直勾勾的盯著講臺上的老師。
光顧著興奮了，誰還記得上節課都講了些啥。
見沒有人舉手，李亮倒也不客氣，直接拿起點名簿隨即叫了一個名字。
“史輝！”
大家暗自呼出了一口氣，都將視線移到了史輝身上，想看看他是怎么回答的。
一秒、兩秒...五秒過去了，史輝卻還是一聲不吭的站在那里。
完了，這小子不會！
高凡心里暗道。
“到底知不知道？”
李亮又問了一遍，史輝搖了搖頭。李亮見狀也沒有為難他，隨后抬起頭看向下面其他人：
“有沒有知道的？”
“我！”
一個聲音從隊伍后面傳來，大家回頭一看，竟然是季婷。
“我們使用的是零五式轉輪手槍，槍重零點七千克，子彈直徑九毫米，裝彈六發，有效射程五十米。”
“不錯，繼續。”
“進入靶場內，槍口不準對準人及其他不準瞄準的物體，食指放在扳機護圈外，沒有開槍指示不準射擊。”
季婷有條不紊的回答著，大家紛紛向她投來敬佩的目光。
“很好，誰說女子不如男，你們這幫臭小子是不是光想著啪啪先開兩槍再說，管他什么幾毫米扳機護圈外，先爽一下再說對不對？”
經李亮這么一說，男生們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各個“一本正經”的站在那里不吭聲。李亮也不生氣，只是命令學警們在打實彈前再練習幾遍基本動作。
“退槍裝彈！”
“立姿裝彈！”
“低姿戒備！”
“高姿戒備！”
“開始射擊！”
大家隨著老師的口令一步步做著響應的動作，然而幾套程序下來，李亮卻發現了一個十分重要的問題，那就是全區只有一個同學一直沒能跟上大家的節奏，這個人就是剛才沒有回答上問題的史輝！
對于史輝的表現，李亮開始關注了起來，可以看出，這個學生現在并不具備練習實彈的素質，他開始猶豫起來，到底該不該讓這個學生跟著打實彈，不出問題還好，一旦出了問題，那....后果不堪設想。
猶豫再三，他還是決定讓史輝試試，也許是第一次打實彈難免會有些緊張，如果不邁出這一步，以后也沒法繼續開第一槍。于是，李亮作出了之后令他把腸子都悔青的決定。
一切準備就緒，按照以往的慣例，每學期的第一槍一般由授課教師來打，應該是有什么寓意吧，高凡也不太清楚。
第一排射擊期間，以高凡為首的第二排開始準備自己的靶紙，每個人都在靶紙后面涂上一層厚厚的糨糊，待第一排打完后，開始列隊走向靶位。
也許是太過緊張，也許是糨糊涂的太少，一陣風刮過，竟然有一張靶紙掉了下來。高凡他們不敢亂動，一雙眼睛到處瞄著，尋找那名靶紙掉落的倒霉蛋。
另高凡他們有些詫異的是，那名倒霉蛋不是別人，正是史輝！
還好老師沒有在意，只是讓他重新貼上，然后回到靶位站好。
根據練習過的順序，學警們先是用空槍練習了兩遍，隨后開始裝上實彈。
高凡的手此時也有些微微顫抖，現在他的心情由十分鐘前的興奮逐漸變成了緊張。
“開始射擊！”
隨著‘啪’的一聲，也不知道誰開的那么快，嚇得高凡剛瞄好又不覺顫抖了一下。長呼了兩口氣，高凡屏住呼吸，緩緩扣下了扳機。
啪！啪！啪啪啪！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當槍聲停止的那一刻，高凡只感覺耳邊傳來‘嗡嗡’的聲音，但還是按照規定大聲叫了聲‘報告’，意思就是自己射擊完畢。
幾秒后，身后傳來李亮仍有些回音的聲音：
“退彈驗槍！”
完畢后，李亮又命令道：
“向后轉！退出靶位！”
可誰知，就在大家轉身的一瞬間，李亮猛地發現，在一排人中某個人手里，赫然是一把在陽光照射下直反光的手槍！
來不及多想，李亮迅速將手伸向腰間的九二，大聲喝道：
“把槍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