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宮宴
蘭妃和我的坐席不是相鄰的,是以在進入殿內后,我們便分開了。
分開前,蘭妃扶著我的手,“萬事等臨盆后再說,現下養好胎保全自己才是最緊要的?!?p> 我也懂,只是對于姑姑的事情,我有心結。一個能進入夢中的事情,對我的影響必然是很大的,甚至我猜想這件事和我后來離開都城也是有關系的。因此,哪怕聽著這般寬慰涼潤入心的話,我還是沒法真正不去思索。
見我還蹙著眉頭,蘭妃呵氣如蘭,用手輕輕拍了我的手,“莫要著急,總會到那一天的。”
春熙在馨軒看守著小匣子,陪我來的是春秀。春秀并不知曉小匣子那件事,出來前倒也問了幾嘴,只是被我看了一眼后,便也不再多言了。此時正安靜如鵪鶉,站在我身側扶著我。
向著我的坐席走去,這次的位置和中秋宮宴沒什么變化,只是我的左手側換成了賢妃,右手側還是禧嬪。見我來,賢妃還是露出了端莊持重的笑,只是那眼神似有似無向我的肚子看來,“妹妹如今懷有身孕,萬事可要多當心。”說著還要起身扶我坐下。
“勞煩姐姐掛念”春秀在我的坐席上加了個軟墊,坐上去只覺得暖暖的、軟軟的。
禧嬪這次倒是沒有喝酒,只是聚精會神地看著我的肚子,嘴里喃喃道,“這已經有三個多月了吧。”
我笑著回道,“姐姐好有眼力,竟能看得出來?!?p> 禧嬪雙眼迷離,從我這看過去只覺得她眼前似有一層霧氣,“不過是經驗之談罷了。”說著,便將頭撇過去不再看我。
我疑惑地看向賢妃——什么經驗之談?
賢妃見我好奇,便湊過來在我耳邊輕聲說道,“禧嬪之前小產過,那是快足月的胎?!?p> 聞言我有些驚訝,據我所知,皇后這才是第一胎,禧嬪在她之前便懷有身孕,那豈不是說小產的本是皇上的長子。坐穩后,我忍不住偷偷看向禧嬪。
禧嬪保養得很好,細看也沒有皺紋·。不知是不是她嗜酒的緣故,禧嬪給人的感覺就是朦朧的,仿佛唾手可及卻又稍縱即逝,十分虛幻不真切。就好比現在,即便是我,也忍不住想伸手去抓住她的衣袖,唯恐不留神她便隨著迷離的酒氣一同飛走了。
這樣的女子,我實在難以想象她是如何捱過喪子之痛的。我的心里對她,難免得生氣了欽佩。沒有同情,我不認為她需要旁人的同情,她舉手抬足俱是豁達,即便此時在宮宴上,眾目相交,她依舊可以悠然自得。
就在我出神的時候,春秀從一個宮人手里接過紙條。
“切莫過來,保重身子,萬千珍重!”
得,看來是父親怕我又像中秋宮宴時一樣躥過去,提前穿了信條過來。隨意將信條撇進桌案上的熏香里,看著它逐漸被黑暗吞噬。
宮宴并不是很有趣,只是熱鬧。但是皇上在,即便人再多,也只是那群演奏助興的人的熱鬧。坐席間坐滿了人,交談甚歡,卻也僅限周邊的少數人。
殿內燃著熏香,屋子里人多還悶,我不由得有些煩躁。便想出去走走。
和皇上請示得到準允后,便搭著春秀的手向外走去。在我路過坐席的時候,除了蘭妃和燕嬪看了下,其他宮妃都沒有太關心,只是有個叫璃妃的,也抬頭看了我一眼。莫名其妙。
殿外的氣息就清潤了許多,不像屋內那么悶熱。而就在我準備拐彎的時候,猝然撞來一個人把春秀撞倒地,貼著我的耳邊低聲道,“先皇后逼死的恭親皇貴妃?!?。
我心里正波濤駭浪翻滾著,就在我準備和春秀說回殿內的時候,只覺一股大力從身后而來,接著就是春秀撕心裂肺的大喊“主子!”還有兄長的嘶吼“小妹!”
臺階、翻滾、地板、雪、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