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幾天，蘇二五似是性情大變了一樣，比平時更加沉默寡言，盡管他在別人面前會盡量掩飾這個事實，但對于日夜相處的人來說，卻能明顯體會到他的變化。
在夜晚的一次切磋過后，二人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李咸魚冷不丁問道：“你怎么了？”
蘇二五愣了一下：“我怎么怎么了？”
“最近，奇怪。”
蘇二五隨即反應了過來，第一反應便是敷衍過去：“也沒什么怎么......”
可沒想到她聽了這個回答反而更加不滿意，上半身前傾湊過去，板起小臉問道：“怎么了？”
“沒什么......”
“怎么了？”
“......”
看著她那雙澄澈的眼瞳，蘇二五總覺得這樣敷衍下去只會被不斷問同個問題，于是只好無奈地回道：“我也不知道怎么了......”盡管似乎跟之前的回答一樣，但這卻是他的真心話了。
不過李咸魚顯然還是不滿意，皺了皺眉，追問道：“白姐姐的事？”
白姐姐......
蘇二五詫異地看了她一眼，連你也被她“馴服”了？
話雖如此，但自己的心思確實被她說中了，他有些為難且尷尬地應道：“嗯......算是吧......”
他用雙手撐著身子，后仰著身體，仰望著夜空，今晚還是沒什么星月的夜幕：“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說，以前跟她待在一起會覺得很開心吧，所以想到要跟她斷絕聯系就覺得莫名失落。”
“為什么要斷絕聯系？”
“......你不懂。”
“哼。”李咸魚覺得自己似乎被小看了，眉頭皺的更深了，于是換了個問題，“跟我待在一起不開心？”
“......這是不同的兩回事好不好。”
“怎么就不同了。”
“你今晚話有些多。”
“怎么就不同了。”
“......反正就是不同。”
“怎么就不同了。”
蘇二五無語地看著她一會兒，只好坦白道：“雖然不能說跟你待在一起就不開心，但是那種開心是不同的，你不懂。”
李咸魚的確不懂，但這樣被他指出來她就覺得不開心了，于是不滿地追問道：“怎么就不同了？”
“我......”蘇二五忍住了罵人的沖動，他一陣氣餒，隨后卻是起了惡作劇的心緒，改口道，“你親我一下我就知道怎么就不同了。”
嘴唇被輕輕地觸了一下。
蘇二五愣住了，盡管那只是蜻蜓點水般的輕輕一觸，且還迅速，但那微微的觸感仿佛瞬間印在了心頭上。然而女孩似乎對此并沒什么特別感受，只是繼續問道：“怎么就不同了？”
“......這個。”蘇二五的思路仍然沒能掰正回來，他愣愣地回了一句，“太快了，沒體驗清楚，再來一次？”
這話說出口，他都要替自己的無恥感到羞愧了，然而話一出口，嘴唇便被再次堵住了，這次時間長了一兩秒，面對著女孩再次問的“怎么就不同了”，他這次終于反應了過來，卻一時間扭捏了起來：“額......嗯......唔......好像有點明白了......但是又不太明白......再來一次？”
“......”
再陸續來了幾次后，蘇二五似乎終于逐漸反應了過來，也突然意識到自己到底說了什么混賬話，霎時間他仿佛都以為自己的心臟要從胸腔里跳出來了，一時間視野內的事物都在天暈地轉，近在眼前的女孩似乎也在搖晃著，不，其實是他自己在搖晃著。
“怎么就不同了？”李咸魚不知問了第幾遍，這次比之前都稍顯得不耐煩了。
蘇二五強行鎮定了下來，他捂住自己的胸口，臉頰發燙地回答，舌頭似乎還有些打結：“好像......沒什么不同的樣子......”
聽了這個答案，李咸魚還是不滿意，似乎覺得他還是在敷衍自己：“今晚，說不出來走不了。”
“......”看著這個女孩執著于奇怪的地方，蘇二五無言以對。
于是他只好努力思考，最終憋出了這么不知道是不是答案的答案：“我知道有什么不同了，她比你漂亮，所以開心也是不同的。”
“唔？”
“等等，住手，我開、開玩......哎喲！”
蘇二五用雙手擋在身前挨揍了一頓后，旋即看著她氣呼呼地拿著劍離開的樣子，站在原地嘆息不已。
......
一覺醒來，昨晚的經歷似乎還歷歷在目，蘇二五下意識碰了一下自己的嘴唇，然后望著藻井愣神了不知多久，才緩緩回過神來的樣子。
他突然不知道今天該怎么去見李咸魚了。
明明之前跟白日夢的相處及跟她的相處所獲得的開心的確是有所不同的，可為什么昨晚之后，這兩種開心似乎一模一樣了呢？
他搞不清自己的心情了。
他茫然地度過了這一天，似乎就連從白日夢那里得到的失落情緒都被沖散了不少，內心很不是滋味，說不清的復雜思緒。
到了當天夜晚，如果沒有臨時通知的話一般都是他們相約的時刻，今晚的他懷著揣測的心情來到了約定的地方，同時也在內心思索著對策，組織著該應付的言語。
等著等著，也不知道想了多久，人卻還沒來。
蘇二五皺了皺眉，忽地覺得有點兒不妙，喃喃道：“不會真生氣了吧......”
于是他在胡思亂想中繼續等待著，果然，一夜都沒等到人過來。
第二晚、第三晚、第四晚......一貫如此。
到了這地步，蘇二五也終于意識到不對勁了，所以他趁著大早上武學課時間，翹掉了自己的課來到了李咸魚所在甲班的練武場。
看到他的現身，甲班全體人員似乎都顯得很吃驚的樣子，蘇二五頂著眾多集中在自己身上的打量視線，環顧周圍，卻找不到李咸魚的身影，于是只好來到了一臉嚴厲的鄭琴面前，低頭問道：“鄭教頭，你知道咸魚她最近......怎么了嗎？”
鄭琴冷冷地道：“沒怎么，你回去吧。”
正在蘇二五不知所措的時候，眾孩子中傳出了一個清脆的聲音：“咸魚她出事了。”
蘇二五心中大驚，回頭一看，便見到了姜容簃正目光灼灼地看著自己。
鄭琴眼角抽了抽，無奈地道：“小姜，你......”
姜容簃卻是理直氣壯地道：“老師，沒必要到了這時候還瞞著他吧，可能這就是他們最后一次見面了。”
聞言，蘇二五更是驚疑不定了。
只是親了個嘴而已，怎么就......要最后一次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