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染在虞府無所事事的住了好幾日,她不急換回兩人,奇怪的事,虞禾臣自己也不著急。
那天晚上之后,他們都能輕易猜出,兩人換魂的媒介,多半就是那塊貔貅寶玉,此玉又在自己手下人手中,要拿回來輕而易舉。
可問題是,幾日來提也不曾提。
他在等什么。
因為有秦染在,身邊的人也知道自己不是真正的虞禾臣,所以短短幾日,身體恢復良好的許鎮,開始下床在院子里走動了。
身邊依舊有伍習貼身保護,目的是為保護好這具身體,偶爾還要幫忙打掩護,不能叫府中其他人發現他的異樣。
頂著許鎮身體的虞禾臣沒有閑著,每日早早帶著原遲出門,又很晚才回來。
不過這些都是虞禾臣的私事,秦染不會去問,只是告訴他,什么時候準備好要換回來,直接找她就行。
在虞府的時間,即使秦染不關心虞禾臣是什么人,幾日里來不經意間聽到的各種信息,已足夠簡單組合出他的身份。
他是朝廷官員,而且還是很受圣上重用的侍郎,官拜正二品,其身份地位,不說舉足輕重,卻也非常人能比。
不過及冠之年就有此成就,可謂是當世絕無僅有的天才,以他晉升的速度,最多而立之年便能坐上尚書一職,前途無量。
然,天妒英才,世人皆知這位虞侍郎從小體弱多病,是個病殃殃的藥罐子,連御醫都曾斷言他活不到三十歲。
也不知皇城里的那位是如何得知,虞侍郎的傷勢有所好轉的,這日,便派寵信的內侍來了府中。
除了帶來一大堆珍貴藥材,還有一名御醫跟著。
許鎮第一次見這樣的場面,自是有些頂不住,好在有伍習在旁邊悄悄提點他,才勉強蒙混過關。
送藥材的太監,也只以為是‘虞禾臣’傷勢未愈,所以才會全程表現的不在狀態。
宮里的人沒在府中停留太久,放下東西慰問幾句便離開了。
偌大的前廳一時只剩下虞府上下,和另外兩人。
是剛大婚不久的陸止洵及他的小廝。
護國將軍府與虞府有點沾親帶故的關系,兩家已逝的祖母,曾是同出一門的姐妹。
這點關系實在太過淺薄,十年前,逢年過節都不見得會上門拜訪,而且以虞府之前的門第,與護國將軍府結交聯系,任誰都覺得他們在巴結將軍府。
不過現在,前有虞陸兩家同朝為官,后有一點七拐八拐的血緣關系在,此刻陸止洵親自上門來探望,不算奇怪。
一方面兩家都不熟,另一個伍習和許鎮怕說多錯多,不謀而合的短暫的交流一番,便回房的回房,回家的回家。
從虞府出來,陸止洵帶著小廝往街上走去。
路上一直在思索,為何他爹非要他親自來看虞禾臣,還讓打探清楚他的傷勢。
旁邊的小廝小聲提醒他,“少將軍,聽少夫人的丫鬟說,少夫人最喜愛芙蓉糕。”
陸止洵停下腳步,側頭望了一眼糕點鋪子,隨口吩咐,“你去買一份帶回去。”
小廝歡喜的領命,“是!少將軍。”
將軍夫人總說少將軍是在軍營里長大,不會同女子相處,擔心成婚后小夫妻倆處不來,鬧矛盾,還特地叮囑過他,要多多費心,彌補一下少將軍耿直的性子。
開口之前,他還怕少將軍會不喜做這種討好人的事,現在看來,是自己多慮了,少將軍也懂鐵漢柔情。
小廝跑去買糕點,但是這家鋪子生意實在太好,面前排了一條長龍,他想買到東西,需要花上不少時間。
看著小廝進了人群中,陸止洵在原地站了片刻,轉身順著巷子走開了。
腳步堅定而平穩,徑直沖著某個地方去的。
過了一個拐角,他抬起視線四望,似在搜索什么,無果,又繼續走。
又來到一個拐角,又是抬眼一眼望盡全貌,什么也沒有。
陸止洵微微蹙眉,垂著目光若有所思,忽然察覺到什么,一下子抬頭看向右前方的墻上。
那里不知何時坐了一個人,她靜靜地看著他,清冷的聲音里混著幾分慵懶。
“你是在找人?“
“對。”陸止洵也看著她。
“找我?”
“是,也不是。”
或許是他的回答讓她有些疑惑,一雙秀眉輕蹙,仿佛在人心上留了道折痕。
她望著這邊的目光中有著一絲不解。
陸止洵錯開眼一瞬,又很快移回去,“你為何跟蹤我。”
秦染雙手撐在兩邊的墻上,眼睛毫不掩飾的在地下的人身上打量。
”我怎么跟蹤你了。”
她只是站在遠處,想看看這張臉而已。
被她這樣反問,陸止洵突然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從虞府出來他就隱約感覺有目光在盯著自己,所以他才獨自出來查看。
只是,這跟蹤人的人,似乎有些理直氣壯。
就在陸止洵打算不計較跟不跟蹤的事的時候,秦染略一思索,自己又承認了。
“我是有跟著你好久。”這么算來,他指控自己跟蹤也沒錯。
不知道為何,陸止洵覺得自己現在心情不錯,嘴角微微揚起,“那你跟著我作何。”
秦染卻閉著嘴巴不說話了,垂下視線盯著自己腳尖。
她覺得直接說看你或是看你的臉,都不好,雖然是事實,但是像極了調戲的詞。
見她不說,陸止洵也不再追問,換了個問題,“你叫什么。”
秦染側著頭看他,唇瓣微啟。
“秦染。”
買好糕點的小廝回來后,沒在原地找到自家少將軍,就大聲呼喊的找了起來。
“……少將軍。”
先聽到聲音的秦染,抬了下眼皮望了眼大街的方向,忽然往身后倒下去,消失在了陸止詢眼前。
還有話剛到嘴邊的陸止洵,見人倒下去,心中乍然一驚,以為她是沒坐穩掉下去,當下立刻飛上去找人。
然而,來到墻上后,卻發現另一邊沒有秦染的半點影子。
她走了。
小廝在另一條巷子看到了站在墻上的少將軍,頓時驚喜的大喊,“少將軍!少將軍,原來你在這里!”
他拐過幾個彎來到墻下,仰著頭看還在發愣的人,“少將軍,你跑墻上去做什么?“
陸止洵聞聲瞥了他一眼,從墻上跳下來,“東西買好了,那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