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英雄…”
“什么？”
玄靈說話太過費力，以至于連冥曄這般好耳力的神君都幾乎聽不出她在說的是什么。
“子葉，”
冥曄在心中默念，召喚書靈，
“我實在聽不清她在說什么，我給你們兩個之間施展一道共情符，你替我看看，她在說什么？”
一個玩具公仔大小胖乎乎的紫竹人豆丁從冥曄身上的書卷之中化霧凝實出來，乖巧得點頭稱是。
單手扶好玄靈，冥曄另一只手凝聚法力，打出一道法訣。
法訣既出，一道紫色的靈光降臨在懷中女孩身上，另一端將她與胖乎乎的小豆丁聯系在了一起。
“你是英雄，玄靈姑娘說。”小豆丁鋪一開口，用的便是玄靈之前一樣的嗓音，一樣的語氣。
模仿得惟妙惟肖，就好像只是把玄靈聲音的音量提高了一樣，其他一切特質壓根沒變。
“我是英雄？”什么意思？
“我還看到了她意識到未來有一場刺殺，”
小豆丁用自己本來的聲音說，
“雪凝刺殺昊天帝君，未來。事情現在還沒發生。”
“雪族公主？”
“是。”
“同英雄有什么關系？”
“不知。”
“玄靈姑娘的思維尤其混亂，能看到許許多多文字碎片，每一段感知下來都描述著話本里的事情。但是文字碎片飛的很快，其中大部分都是一閃而過，玄靈姑娘根本沒有能力，也來不及抓取下來。能夠順利抓到的，也就很小一部分。
即使如此，正在看的幾個碎片也不斷在流失、皸裂、化光。
真正能讀取成功的鳳毛麟角。”
通過共情，冥曄也看到了子葉所眼見的那一幕，神魂透過子葉于玄靈的聯系慢慢滲透進去。
如若身體無恙，那問題很有可能出在她吸引過來的那些碎片之中。
他需要進玄靈的神魂世界，看看她到底出了什么事。
“魔…尊…”一股淡淡的血腥氣縈繞而來，冥曄不用回頭看也知道，小姑娘的舌尖被她狠心咬破了。似是痛覺刺激了她的神經，讓她至少對自己的境況有了一個更為清醒的認知。
冥曄能感知到懷抱里的她意識恢復一絲就立刻想要掙扎著離開，下意識想要抱緊她，禁錮住連暈在他懷里都不曾想過老實的小姑娘。
誰知，她的無力，已經到了連動一根手指頭都困難的程度了。
“魔尊，”小豆丁說，“另一段意識碎片也是異族文字，能看到主人單人匹馬迎戰魔尊。”
“你先努力探查，查到了先放著，晚點等她全部說完了在告訴我。”
隨著神魂意識的越發深入，他已沒有閑暇再分神子葉那部分的情報分析了。
“是。”
不止冥曄，
此刻的玄靈也發現所謂的系統教學的副作用造成的心神損耗比想象當中嚴重的多！
“你，還想說什么？”
冥曄話語落在她的耳畔，吐字如蘭，些微的有些癢癢。
玄靈能有感知，能看記憶碎片，卻不怎么聽得見外界的聲音。
迷茫之間，隔著很遠聽見一個人在問她。
是誰？
你是誰？
是誰在問我？
……
……
是老師你嗎？
她的老師，
姓季，
名怡君，
職稱系統設定的是醫君。
可能為了在自己面前樹立一個高大上的形象吧，季老師的仙階被系統一下定到最高，是為季怡君醫官神君。念起來好繞口，也不知道他的同僚們每每問他問題，或是同他閑聊開場報名的時候會不會被繞口令絆住嘴？
玄靈敢保證，她家老師在朝堂之上，一定是最不會有人同他說話的那個崽！
總之，師資力量最強，且一對一教學，課堂紀律松散，隨便你睡覺看書做什么都行。反正神仙都有一個法術名喚有留影術。這個法術玄靈自己就會，且耗藍不多，效果相當于在現代用游戲系統的攝影功能攝影，然后在電腦里面反復觀看學習。
季怡君醫官神君，是個很佛系的游戲NPC，每次玄靈說要休息，他無不應允。也從不干涉死后才得的便宜小徒弟休息多久。
反正，身為一縷魂魄，他有的是時間研究醫道，像玄靈當初剛開始玩游戲時的那般沉迷。
教育小徒弟，才好像是順帶的……
一切看起來都相當美好，
只不過，考核不到100分，不是說明你不夠努力，也沒有歧視你的天賦。
只是單純的想讓你重考而已……
系統給你派來的老師，就是這么鐵面無私。
有本事，你徒手修改程序代碼呀。
玄靈不斷在心中吐槽剛剛從老師魔障之下接到手里的那張終于百分的鮮艷考卷，她親愛的季老師依舊盡職盡責的執行系統過場程序，在講壇上繼續傳道受業替他當前唯一的學生解惑。
“學習藥理將來轉職成為就是正統的醫仙，”
季醫君像推銷功法一般介紹道，
“學習毒理將來轉職成功就是比較偏門的毒醫。”
從來不會管玄靈是不是會在上課時候走神的季醫君，總是如此用自己的語言解釋系統簡單粗暴的二選一規則。
每到這個時候，玄靈總會再把老師的話依照游戲的規則，再翻譯成簡單直白的游戲模式。
若是該場景直接出現在游戲當中，恐怕就是：
見到專職導師，導師說廢話，你不斷的點鼠標。
接著，末尾出現一個對話框，身為玩家，你只要選
1，藥理
2，毒理。
然后，你會查閱系統指南，發現藥理的進階是醫道，毒理的進階是毒道。
之后，選擇一個，點擊對話框即可。
“兩者之間，只是醫術的側重點不同，并無高下之分。”
“小孩子才做選擇，我是成年人了，”玄靈嬌笑著向系統老師撒嬌，“當然兩個都要！”
“那是不可能的，”虛擬老師果然最受不了的就是她的撒嬌，順嘴就說出了原委。
“神皇留下的傳承明確規定了只能選一份，規則就是規則，哪怕老師喜歡你，也沒辦法為你破例。”
“選毒理。”玄靈聽聞再無糾結，答得干脆。
“玄靈吾徒，你可是想清楚了？”虛擬老師惋惜的看著玄靈說，
“毒之一道，晦澀難懂極其耗心費神，以你尚未飛升經歷天雷，從而淬煉元神，學習毒之一道，恐太過勉強。”
“老師，若不可能學成，”玄靈疑惑的望著系統自封的神醫傳人，自己傳說中德高望眾的醫君季師傅，懵懂的問，
“那為何還會有毒理這一項選擇？”
“小小醫君，不敢揣測神皇深意，”
季醫君說，
“吾徒玄靈，你若愿意付出代價，吾亦尊重你的意志。
你說得對，學醫自當披荊斬棘一往無前。”
“今日，吾受教了。”
“不曾想，活著的時候沒能堪破醫道，過身之后得了你那么一個小弟子，倒是受你點化參悟到一絲醫道正理，吾幸甚矣！”
“請授老夫一拜！”
拜當然是不可能拜下去的，哪怕對方是虛擬老師，但尊師重道是美德，也是離開了那個世界之后玄靈的執念。
只不過，沒想到她的老師也同她一般固執。
尤其，那還是系統塑的虛擬人，如果硬來，一個神君級別的醫君，一個凡人……
得，還是說服吧。
雖然我的嘴遁，真心不怎么樣。
“老師你又曲解我的意思，”
玄靈暈，系統創造出來的人工智能NPC都是如此有個性的嗎？
“我修毒道，和你的醫道理念一點關系都沒有。”玄靈說，“我想救的人中毒了，只能選一項來學，你到底是哪只眼睛看到我是有選擇的啊？！”
“是了，”季老師笑了，笑著笑著又哽咽起來說，“治病救人方才是醫道之本，吾著相了，咱們都錯了，錯了！
這么多年，這么多年…
蒼舒寒啊蒼舒寒，當年你要是還活著哪該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