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見皇上。”
“兩位愛卿免禮,朕還怕打擾了你們的雅興。”
看到這兩位自己親自挑選的墨國菁英,皇上笑的溫和,他本身也是年輕皇帝,更愿意挑選年輕的才子,讓這大墨顯得更有蓬勃的朝氣兒。
翰林院不過離皇宮半條街,而且謝閣老還是自己的老師,沒事的時候他就會親自前來討教學(xué)問,今天這正巧聽到沈云清的琴聲,一時吸引住他,讓他想起醉春樓的那一幕,于是停下來欣賞。
皇上平時一點(diǎn)也沒有皇上的架子,而且還很惜才,也一直對沈云清很和善,這讓沈云清感到欣慰,輔佐一位明君要比輔佐一位昏君有動力得多。
“皇上深夜前來,微臣有失遠(yuǎn)迎。”
“不礙事,朕也沒有提前通知,怎么能是你們失禮呢?沈愛卿彈得這是什么曲呀?”
“回皇上,是微臣家鄉(xiāng)的一首曲子,叫桃花諾。”
“哈哈,這曲子好聽,曲名也好聽,江南人杰地靈,怪不得能養(yǎng)育出沈愛卿這般鐘靈毓秀的才子。”
“皇上過譽(yù)了,微臣只是略通一二。”
“怎么會,沈愛卿不必妄自菲薄,朕聽了這曲子,頗有感觸啊,唉。”
聽皇上這說話語氣,似乎有什么煩心事,沈云清抬頭看了看皇上的面色,似乎確實憂心忡忡的樣子。
“皇上是有什么憂心事嗎?微臣愿意為皇上排憂解難。”
“對對,微臣也愿意。”一旁的俞諸林搭腔。
“朕最近閑來無事,便出來走走,不知不覺就走到這邊來了,倒也沒什么事,愛卿不必為朕擔(dān)憂。”
其實他確實是有事前來找謝閣老的,只是看天色這么晚,想必謝閣老已經(jīng)休息了,便不想過多打擾,同時也有些后悔自己太過心急了。
“不如沈愛卿再彈一曲給朕聽吧,朕很喜歡。大家也不要太拘謹(jǐn)了,繁文縟節(jié),私下里就省了。”
墨宿彥說著便坐在一旁,并叫身邊的小太監(jiān)上了壺茶。
“好。”
沈云清淡淡一笑。
第一次見到皇上是在金鑾殿上,皇上作為主考官出題,那時候她就覺得眼前的皇帝和她心里想的不一樣。
她本以為皇上都是冷酷無情,殺伐果斷的,但是這個皇帝卻給她一種平易近人又體察下情的感覺。
那么她之前的想法就沒錯,扣押數(shù)十個舉子這么大的事一定是半道被截下了,沒有上達(dá)天聽。
唉,她輕輕嘆了口氣,就算是皇上又能怎樣呢,下面的人不想讓皇上知道的事,就傳不到皇上的耳朵里。
這個皇位太高了,離得百姓太遠(yuǎn)了,而且又太孤單了,又有多少人是一心向著皇上的呢?大臣們都有自己心中的彎彎繞繞。
一曲《霸王別姬》緩緩從她的手中流淌,也不管應(yīng)不應(yīng)景,只是沈云清想到了便彈了出來。
皇帝墨宿彥聽著聽著,便覺得這曲聲像是在給他說一段故事,這故事說得便是一位帝王一路走過的艱辛路程。
他聽見的,是自己的無奈,是過著自己根本不想要的生活,高處不勝寒,就算他是帝王又能怎樣,依然身不由己。
若是當(dāng)一個昏君,是否會隨心的多?但他不能,他必須當(dāng)一個好皇帝,但越想當(dāng)一個好皇帝,受到得到牽制越多,背負(fù)的罵名反而越多,有些路走著走著,就把自己給走丟了。
很小的時候他便聽過這首曲子,現(xiàn)在再聽又是不一樣的感受。初聽不識曲中意,再聽已是曲中人。
琴聲還在繼續(xù),低回宛轉(zhuǎn),年輕的帝王卻紅了眼眶,他恍惚中越看眼前貌美無邊的沈云清越像虞姬,他看向沈云清,就像楚霸王在看虞姬。
他從琴聲中聽得沈云清是懂他的,那么若是有一天國家凋敝,她是否愿意像虞姬那樣誓死跟隨?
算了,不過是一個新入仕的小官員罷了,他又哪敢對她抱有這么大的期望,他看自己怕是瘋了。
皇上突然起身,神色黯然,轉(zhuǎn)首而去。
沈云清停了手上的動作,站了起來。
“皇上怎么了,咱們別是惹怒了皇上吧?”一旁的俞諸林看皇上起身離開,趕緊逼自己從陶醉中清醒過來,慌慌張張地過來問。
“不知道。”
沈云清說著看向俞諸林,勾了勾唇角,絲毫沒有慌張的意思,反而逗他:“君心難測呀,俞兄。”
俞諸林: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