輦轎至宮門口,遇禁衛軍攔下,打量盞云一番,厲聲盤問:“你們是何人,這么晚了入宮做什么?可有腰牌?”
轎內,一白皙柔夷掀簾而出,手中赫然是一腰牌,鎏金令牌僅四小字:風華絕代。
夜色深深,令牌一閃而過,并未看清字樣,一人方欲開口質疑,身側之人便怒目輕瞪,點頭哈腰恭聲向轎內人道:“原來是鄭小姐,小的有眼不識泰山,您請。”
轎復抬起,入宮。那男子頓時結巴起來,支支吾吾來回道:“鄭、鄭小姐?”
禁衛軍領班從宮內出來,與輦轎擦肩而過,回首視轎輦,皺眉,出聲詢問:“是誰這么晚進宮,問清楚了么?”
“問清楚了問清楚了,是相府的鄭小姐。”見領班回來,當即答道。
聞聲,領班皺眉,輕撓了撓頭,叉腰來回走了幾遍,驀地出聲:“不對啊,鄭小姐住在宮中,怎么會從宮外回來?”
……
宮宴過去大半,那賽單國驀蘭公主起身,執琉璃盞,眸光炙熱而絲毫不掩落于蕭檀聿身上,抬首而顧,端持泰然:“這位大人,方才本公主冒昧,以此酒聊表歉意,先干為敬了。”話音落,而琉璃盞一飲而盡。
蕭檀聿眸色淡淡,慵而散懶,悠悠起身,微抬首,飲盡杯中美酒,唇輕挑而淡云:“公主客氣。”倏然,一銅制令牌由蕭侯之身墜落,撞落案上美酒,摔于地上。一時之間,四下無聲。
“瑯琊令!”寂靜的可怕中,驀蘭輕輕低喃了一句,瞳孔中似有復雜難懂的情愫,喃喃自語充斥不可置信,其話語輕輕,卻清晰落入在座眾人耳中。
瑯琊令,乃是賽單國領軍信物。不見瑯琊令而兵不發!掌控賽單國軍隊如此重要的信物,為何會在景垣侯手中?若方才那驀蘭公主覺蕭侯眼熟是猜測,這瑯琊令從蕭侯身上掉出,便是鐵證了吧!
元帝酒過三巡,眼中似有微醺之意,然眸微瞇,君心難測,不透其意。良久,元帝方欲開口,殿外內侍便從匆匆而來。
“陛下,方才有位姑娘,說侯爺有一物落在了她那里,交與奴才,命奴才送進來。”內侍聲尖,躬身道。
“呈上來。”元帝淡淡平視,曲指輕扣桌,聲色不動。
眾人暗道蕭侯大難臨頭,暗自窺探內侍手持之物。
似也是令牌一類,以銅打造,規格相同,上頭,亦刻有瑯琊令三字。不同之處卻是,右下角有刻三小字,若不仔細去瞧,斷斷發現不了。三字小篆如是:瑯琊閣。
元帝置令牌于桌,目色從容,吩咐那內侍道:“去請那位姑娘進來。”
“是。”內侍應聲,退出殿內。片刻功夫,一襲白衣、輕紗掩面的女子入殿,音嬿婉而妖,聲聲曼:“參見陛下。”
鄭如云附唇淺酌,眸色微頓,復而平。
元帝眼掃座下,聲平免禮,澹然道:“這倒是新奇,是何物?”話音落,而手中把玩令牌,輕睨女子問言。
眾人唏噓不解君心,只因唯看得瑯琊令三字卻不見瑯琊閣三小篆。只道元帝氣糊涂了亦或要蕭侯親自承認罪行。
“今日賽單使臣前往侯府求見侯爺,為尋賽單國瑯琊令。三日前侯爺曾在茶樓偶遇賽單使臣,相談甚歡。想必是錯拿了賽單圣物。使臣道五日后陛下設宴款待,這瑯琊令是要作為貢品進獻給陛下的。故此,擅闖宮宴,請陛下降罪。”女子低眸,輕言。
旁人不知,可元帝手中持握令牌。瑯琊閣乃江湖組織,花費重金即請瑯琊閣做事,并無不妥之處。瑯琊閣瑯琊令與賽單瑯琊令,除卻三字小篆外,別無差異,若說誤看拿錯,也是情理之中。
然,女子方才言語,便大有深意了。賽單國公主在此,他竟不知此次賽單國還派了使臣前來,這女子言賽單使臣道元帝五日后為其設宴而款待,接風洗塵,然則,分明便是今日。何來五日之后一說?
憶及方才席間,那賽單國驀蘭公主言行便更有跡可循。為何初見蕭侯卻道眼熟,為何倏然與蕭侯敬酒而致使瑯琊令掉落?
驀蘭隱于案下之手,緊握成拳,眸微瞇復而展。
“今日幸得姑娘來此,不然朕恐怕便要冤了侯爺了。你且說,想要什么賞賜?”元帝聲而朗朗,毫不吝嗇,大意道。
女子長而卷的睫毛輕輕顫動,斂雙眸寒意,面紗之下朱唇譏諷輕揚,藥物致使而音變不叫人察:“那便請陛下免我方才擅闖宮宴之罪。”
見其堅決,元帝不好強迫。屆時,驀蘭公主離席,移步至秦錦華身側,玉腕抬,手中執盞,嘴角含笑而道:“今日若非姑娘,一來這位大人要遭殃,二來我賽單國要與西闕產生隔閡。姑娘是兩國的和平使者,驀蘭以此酒感謝你。”宮婢手端玉盤翩然而來,擦肩而過之刻,聽得驀蘭驚呼,身子不穩,杯中美酒灑落,身子急忙翻轉躲開宮婢。閃避間,竟將女子輕紗扯去,顯露容顏。
女子鳳眸之中一閃而過的寒意透骨涼涼。
頃刻之間,四方無聲而錚目相對。這、這分明是……心頭呼之欲出的名字,盤旋在每個人的腦海之中。
“姒兒!”曲行立見女子容顏,當即驚起,輕呼。
女子微側眸聞聲而看去,不著痕跡掃視而過至蕭檀聿。
元帝目光流連于白衣女子,皺眉,轉視于曲行立,問言:“曲卿,你方才喚她什么?”
曲行立當即離席,跪至女子身側,輕拽其一道跪下,恭聲請罪:“陛下恕罪,這是小女曲姒。”言罷,蹙眉,給女子使了個眼色。
“臣女曲姒,殿前失儀,請陛下恕罪。”女子跪地,于眾人驚詫瘋癲目光中平靜以對。
眾所周知,尚書曲行立膝下一子一女,幼女自幼體弱多病,深居簡出,今日見得真容,倒是可以理解為何這些年來曲行立未曾將這個女兒放出府過。生得這樣一副容顏,從前,與那秦氏犯沖,唯恐得罪,如今,這張容顏只會平白惹來禍端!
禁衛軍匆匆而來,單膝跪地行禮,稟報道:“陛下,方才有一轎攆出示鄭小姐的腰牌入宮,不知是否是相府之人?”
白衣翩然的女子聞聲抬眸,面色平和從容,答道:“陛下,如云吩咐侍婢回府取些衣裳,便將自己的腰牌給了她。我與曲小姐相識多年,她見曲小姐著急進宮,便用我的腰牌帶曲小姐進宮了,還請陛下恕罪。”
元帝微微頷首,淡笑言:“既合規合矩,何錯只有?”
下座第一位,即賢妃,細細打量女子,美目盼兮,復而又睨蕭侯,掩朱唇輕笑:“曲小姐如此關心侯爺,又對侯爺行蹤了如指掌,莫非……”
聲起,蕭檀聿離席步至女子側畔,低眸視其,并肩而跪,薄唇吐字請旨:“臣與曲小姐兩情相悅,請陛下賜婚。”
元帝聞言,微蹙,躊躇,舒眉,問那女子:“曲卿與曲小姐意下如何?”
“請陛下成全。”僅以五字而復,表明心意。
曲行立見此,微瞇起眼,大有欣慰之意,附聲道:“微臣只有這么一個女兒,能嫁與侯爺,微臣也放心了。”
遂,圣旨而下,尚書曲行立嫡女曲姒才貌兼備,溫婉賢淑,景垣侯精忠報國,堪為國之棟梁,二人實為天作之合,特賜,皇家大婚。

執夙
太困啦,老規矩明天有時間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