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基山脈深處,一座古老的莊園藏于森林之間。
露天的院子里,六名黑衣人圍繞圓桌而坐,頭頂是燦爛的星河。
“第三十次七人會議,到場六人。”
胸口紋著白色六芒星的老人開口打破沉寂,一面紋著黑色六芒星的旗幟被一柄斷掉的騎士劍插在了靠椅背部,彰顯主位。
“缺席者,白妖之刀。”
他環視圓桌,“匯報妖刀缺席原因。”
“如往年一樣,他依舊在做著逆游院的工作。”沒有絲毫感情的聲音傳來,他的胸口紋著一條盤踞的蛇,靠椅背部也是一面同樣紋路的旗幟,不過固定的東西由騎士劍換成了生滿鐵銹的黑鐵長劍。
與他相鄰而坐的黑衣人發出一聲嗤笑,曼妙的曲線顯露了她的性別,“據我所知,妖刀不分對象,遇見誰阻攔前路就殺誰。”
“你在這個會議上強調他依然在執行[逆游],是什么居心呢……”她勾了勾黑影下的唇,“中庭之蛇?”
胸口紋蛇的男人抬頭掃了眼她胸前紅色的蛇發女人頭,冷冷一笑,“三十次會議,妖刀缺席了十六次,你又為什么這么袒護他呢?”
“肅靜。”主位的老人輕拍桌上的黑色令牌,發出深邃詭異的聲音,似是直達靈魂。
“天宮之眼,匯報本年進程。”老人望向圓桌對面,與他相對而坐的黑衣人。
黑衣人站起身,開口道:“本年收容劣等鬼物三百余頭,低階人造鬼物二十頭,其中四頭半鬼異化而成,中階人造鬼物六頭,高階人造鬼物一頭,高階原生鬼物一頭。
其中低階人造鬼物與四日前在天朝淮皖陣亡一頭……”
他的話被打斷。
天上的星光剎那間熄滅,定睛望去,一對遮天蓋地的黑翼仿佛吞噬了天空。
額生雙角的鳥類鬼物從天而降,帶著憤怒的咆哮。
老人隨手一揮,空中展開一道漩渦,巨鳥的身體瞬間便被絞成肉泥,巨大的頭顱墜到了莊園之外。
微微側目,老人的視線看向頭顱上的雙角,有幾分東方神話中龍角的氣韻。他眼神只是一動,那雙角便是自行剝離而出,帶起長長的血肉,化作黑霧散去。
頭顱也腐蝕消失。
圓桌眾人無比平靜,似是司空見慣。
“[神巫]的待選目標縮小范圍至四人,下一任務階段會進行重點針對篩查。”
黑衣人繼續剛才的匯報,“關于[她]的身份和遺留物依舊一無所獲。”
他微微欠身,靜待主位開口。
老人揮手示意他坐下,“根據偉大先知的指引,[她]的遺留物大概率留存在亞洲。
中庭之蛇,在任務地點多加留意。
墮生之瞳,繼續遺跡開采進程。
會議結束。”
他輕拍黑色令牌,詭異的聲音再度響起。
“揮劍人閣下,妖刀那邊是否需要監視,他的態度始終曖昧不清,我認為不值得信賴。”
圓桌一角,一個高大的黑衣人站起。
他的鄰座是一張空無一人的椅子。
“不需要。”老人輕輕搖頭,“他是被鬼神大人選中的人,所思所想不必為我們知曉。”
“下階段的篩查工作交給你了。”
“散會。”他揮手示意之后便化作一團黑霧隨風而散。
六人離席,中庭之蛇和墮生之瞳一躍而起,飛向不同方向。
天宮之眼從長袍口袋里取出一顆糖,藍白色包裝上印著一只白色的兔子。
含住糖,他也縱身躍起。
而剩余三個極少發言甚至是只字未提的黑衣人重新坐回原位。
“那四人里誰的可能最大?”剛剛開口詢問老人的黑衣人問。
“我個人認為是逆游院的A級執行官陸祁。”另一人開口答道。
“理由。”黑衣人語氣平淡。
那人思慮片刻,“一月二十七日,逆游院組織了一次A級鬼物清剿任務,主執行官是陸祁。”
“我記得那次是妖刀出手殺了那頭鬼物,還有兩個B級的執行官。”黑衣人回憶著那日情報的細節。
“是的,妖刀本來是打算將陸祁一并殺掉的,但是有人攔住了他。”
黑衣人難得的有些詫異,“是誰?為什么任務報告里沒記錄?”
“逆游院議員格拉海德·岡薩雷斯。”那人停頓一下,“妖刀讓觀察人員隱瞞了這條內容。
而岡薩雷斯與[她]似乎也有牽連。”
“不,應該不會。”黑衣人猶豫著搖頭,“岡薩雷斯雖然跟[她]有所接觸,但以他的性格,不會做出這種明目張膽的袒護行為。”
“太容易暴露了啊……”
他呢喃道。
眼中的倒影閃過那舞動斷劍的瘋狂身影,如金發的死神。
匯報的人點點頭,“你的意思是陸祁只是他放出的煙霧彈?”
“應該如此。”黑衣人憑空召出一團黑霧,上面有四個人的照片。
“陸祁這邊放一放,先重點排查其他三人。”
“知道了。”
那人凌空而起。
最后一個黑衣人從始至終不發一言,見那人離去,他也微微欠身,凌空而去。
偌大的院子里,只剩那黑衣一人。
他抬頭望向璀璨星河,面龐被黑氣籠罩。
“神巫……你藏了四百年的秘密究竟是什么……”黑衣人再次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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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大利某地海濱
周圍的行人頻頻側目看向那個靠著欄桿背對大海的青年。
白色的短發,繡著野鶴的和服和腰間的長刀。
應該是個熱愛cos的人吧!
路人的心里這么想。
而吸引目光的青年心事重重。
“殺了他,你一定會后悔。”
亞馬遜的雨林里,那個來歷神秘的金發男人這么說道。
“我變成現在的樣子也不曾后悔,如果能出現一件讓我感到悔恨的事情就太棒了,我想試試。”
他當時這么說著,然后抽出腰間長刀對準那個倒在地上失去神智的年輕人。
“唉……”青年轉身面朝大海,幾只白色的海鳥振翅盤旋。
數個小時轉瞬即逝。
沒有任何征兆的,他縱身從觀景臺上躍下,引起周圍行人一片驚呼。
不少人跑到欄桿前,俯身向下望去
卻是只有海浪陣陣。
遠處的海面,巨大的夕陽一半墜入海平面之下,柔和的光將海面照的橙紅。
蕩起的波瀾上印出一幅畫面:
“他是陸啟平的孫子。”
金發男人一手插袋,語氣淡淡。
“咣當——”
長刀落地,發出了碰撞聲響。
穿著和服的青年雙眼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