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傻愣著干嘛，男廁所的空氣更清新嗎？”

　　姜小橋好不容易醞釀出的感動情緒被顧攬月這一句話徹底打回去。

　　捂臉，拔腿，姜小橋一氣呵成飛奔而出。

　　將顧攬月的西裝放到工位后，姜小橋遲疑再三，還是爬上了二樓，顧攬月說得對，不該隨便否定自己，該面對的終須面對。

　　走到錄音室門口時，恰好碰到白臨天出來，看到折返回來的姜小橋，白臨天眼里閃過一絲驚愕。

　　“小橋，你沒事吧？”留意到姜小橋眼角的淚痕，白臨天關切地問道。

　　“我沒事，”姜小橋努力上揚嘴角，“剛剛是我太緊張，現在我重新調整好了自己，隨時可以繼續。”

　　白臨天認真思考著措辭：“小橋，你聽我說，剛剛你走的太突然，大家都不知道該怎么辦，但配音總是要繼續的，所以琪琪就毛遂自薦，現在她應該配的差不多了，你還是不要進去了吧。”

　　“這樣啊。”姜小橋語氣中難掩失望之意，她倒不是責怪蔣琪琪，只是覺得機會稍縱即逝，不能和九天大神出現在同一部番劇里，著實太遺憾了。

　　遺憾歸遺憾，畢竟是自己有錯在先，于情于理，她都應該進去解釋一下。

　　腳步剛邁進屋，蔣琪琪夸張的驚叫聲就傳來。

　　“媽媽呀，嚇死個菇了！”

　　一旁佇立的寧意棠，神色中閃過一絲異樣，似乎是對蔣琪琪浮夸的語氣表示不滿。

　　寧意棠轉瞬即逝的表情恰好被姜小橋捕捉到，她腦海里瞬間浮現出金牌教學課程里的一句話：任何情緒的表達都不應該只局限于技巧性的表演，并非哭就是抽泣，笑就是哈哈，而應該要契合角色的特性來尋求個性化地展示。

　　姜小橋反復咀嚼著這句話，若有所思。

　　“卡。”龍哥突然蹦出的聲音拉攏姜小橋散漫的思緒。

　　“琪琪，你的戲結束，可以出來了。”龍哥朝耳麥里說道。

　　蔣琪琪摘下耳麥，從側門悄聲走出來，偌大的錄音棚里此刻只剩下寧意棠一個人。

　　“海棠姐，我們繼續。”龍哥放緩聲音道。

　　玻璃窗里，寧意棠閉上雙眼，細長的睫毛微翹，美麗不可方物。

　　沉寂了良久，寧意棠才慢慢睜開眼，目光凝視著前方，嘴里斷斷續續說著臺詞，臺詞零零碎碎，聽得姜小橋一頭霧水。

　　“她在干嘛？”一臉懵圈的姜小橋忍不住張口問蔣琪琪。

　　蔣琪琪倒是見怪不怪：“海棠姐在和九天對臺詞，只不過九天從未在白天現身錄音棚，為了遷就他，海棠姐只能先跟空氣對話，后期再把九天的配音剪進來。”

　　“和空氣對話，這同自言自語有什么區別，這也太難了吧。”

　　“難是難了點，可誰讓九天咖位高呢！”

　　眼看偶像被詆毀，姜小橋心里略有不滿，不過看著寧意棠一個人認真地演著獨角戲，姜小橋的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

　　她所崇拜的九天不該是這樣耍大牌的人，百因必有果，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誤會。

　　不過，她剛剛好像遺漏掉了什么重要訊息。

　　“你說九天的配音需要后期剪進去，”姜小橋重復著蔣琪琪的話，突然語氣抑制不住地興奮，“那是不是意味著九天近期會來工作室配音？”

　　“是又如何，不是我想打擊你，九天的行蹤向來神出鬼沒，想見他可沒那么容易。”蔣琪琪順嘴潑了一瓢冷水。

　　想見九天的確不容易，不過...回想起和顧攬月的交易，姜小橋的嘴角漫開輕快的笑容。

　　寧意棠憑借著嫻熟的配音技巧幾乎一遍過地配完一整集，她摘下耳麥，優雅地走出來。

　　“海棠姐，”姜小橋迎了上去，不好意思地道歉，“對不起，我剛剛失禮了。”

　　寧意棠眼里一如往常的溫柔，她輕拍姜小橋的肩頭，安慰道：“沒關系，第一次配音出點狀況很正常，不要放在心上，更不要有心理負擔。”

　　不愧是我粉過的女神，非但沒有半分責備，還反過來寬慰她。姜小橋在那一瞬間決定要對寧意棠一輩子粉到底。

　　“我明白，謝謝海棠姐。”

　　“希望下次我們還有機會合作。”寧意棠一展笑顏，轉身拎包踩著高跟鞋往門口走去。

　　“小棠棠——”門口一個措不及防的拉長尾音一下吸引住大家的目光。

　　抱著想瞅一眼說話如此肉麻的人是誰的念頭，姜小橋伸長脖子就往門口探去。

　　光線匯集處，韓云洲一張燦若桃花的笑臉看得分明。

　　噗——從未見過如此沙雕模樣的韓總，姜小橋不僅捂嘴偷笑。

　　礙于身后一溜吃瓜群眾的爍爍目光，寧意棠的神情頗為不自然，她壓低聲音勸道：“云洲，你的員工都在看著我們呢，能不能正常一點。”

　　“明白。”

　　韓云洲當下換上一副肅穆的面孔，目光如炬，色厲內荏地伸手點兵：“你，你，你，工作很閑是么，還不快下去干活。”

　　“是，韓總。”一時間，大家迅速抱頭鼠竄。

　　見眾人散去，韓云洲輕拽寧意棠的裙擺，雙眼委屈巴巴：“小棠棠，你怎么來了也不告訴我，差點就錯過見你了呢。”

　　“...”

　　“快到午飯點了，小棠棠，我們一起去吃午飯好不好？”

　　寧意棠輕蹙眉頭：“我早上走得急，忘了給家里的貓喂糧了，現在得趕回去一趟。”

　　“這樣啊，”韓云洲停頓片刻，“要不然約晚飯如何，我知道一家新開的餐廳，味道很不錯。”

　　“晚上也不行，得帶狗出來遛彎。”

　　“那明天呢？”

　　“明天...哎不說了，我家貓發微信催我回家喂糧了，改天見。”

　　寧意棠說罷，頭也不回地飛速走開。

　　望著寧意棠匆匆離去的背影，韓云洲嘆了一口氣，悵然若失地爬回三樓。

　　樓梯轉角處，差點撞上正下樓的顧攬月。

　　仿佛抓到救星一般，韓云洲下意識撲了上去，顧攬月滿眼嫌棄地往旁邊一躲，直直看著韓云洲撲了個空。

　　“阿月，連你也不愿意靠近我了嗎？”韓云洲故作可憐狀。

　　顧攬月嘴角發出一聲冷哼，不用猜，這貨肯定是約寧意棠吃飯，又又又被拒絕了。

　　“說吧，這次棠棠給的什么理由？”

　　“這次還行，她說要急著回家喂貓遛狗。”

　　顧攬月砸嘴：“真是太難了。”

　　“是呀，我真是太難了。”韓云洲贊同地附和。

　　顧攬月搖頭：“我是說棠棠太難了，這年頭能變著花樣敷衍你的也算是真愛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