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中有太多的擦肩而過,唯獨無悔的是能在這條路上遇到一個心照不宣的人,彼此并肩同行。
殷槿樺在紫城外國語學院就讀英語文學專業,在專業課程上也十分用功,雖然每周可回家一次,但還是會抽空利用周末時間去做社會實踐工作,賺取自己的生活費。
在大學這幾年時光里,顧佳儀算得上殷槿樺最要好的朋友,兩人無話不談。
顧佳儀平日里永遠像個假小子,一頭干凈清爽的短發,牛仔衫襯得她更加凸顯中性的美。說話時常大大咧咧,人卻十分講義氣。
“哎,我說槿樺,人家都說大學時期是最好戀愛的時節,怎么樣?沒找男朋友?”顧佳儀端著一碗涼皮坐在殷槿樺身邊,邊吃邊和殷槿樺聊天。
“沒有,我現在只想認真學習。”殷槿樺簡單說到。
“哎,這樣很沒意思呢,現在又不禁止那些關系,再說了,你這人啊雖然個性比以前活潑了些,但感覺還是有心事。”
“什么心事?我怎么不覺得?”殷槿樺饒有興趣,想迫切聽到對方接下來的話。
“我聽說啊,佟碩暉可是考上了國家重點大學,在津邯大學就讀呢!”顧佳儀笑得很自然。
“你是怎么知道的?”
“秘密。”顧佳儀做出神秘的樣子,用力吸了一口勺子里的涼皮,接著說到:“不過呢,碩暉向來成績優異,而且和你關系不錯,怎么,他考上哪里,都沒告訴過你嗎?你們這幾年有沒有聯系過?”
“沒有,我們畢業之后就失去了聯系,算了,先不提他。”殷槿樺從路邊休息的長椅上起身。
在周六的時候,殷槿樺接到顧蕭的電話。
“槿樺,上大學的感覺好嗎?”顧蕭還是那樣捉摸不透地問一些無關痛癢的問題,仿佛每次一見面,都是尷尬的開始,這次同樣也不例外。
“挺好的,只是最近臨近畢業,忙著實習的事。”殷槿樺簡單地回答著。
“不錯嘛,下午有空出來聚聚嗎?”顧蕭趁熱打鐵,主動邀請殷槿樺和自己見面。
“你決定去哪兒?”殷槿樺不想將關系弄得太僵硬,同學之間也算是有過交際。
“下午,在淑芳亭。我聽說那邊的果汁不錯,今兒的我請客。”顧蕭聽到對方沒有拒絕自己,語氣也變得欣喜起來。
“那,下午見!”
“好!”
殷槿樺掛斷了電話。
淑芳亭
殷槿樺剛來到涼棚,遠遠看見顧蕭早已坐在一張圓桌旁的椅子上等待著自己,位置靠近湖邊,湖邊風景盡收眼底。
“槿樺,過來呀,這邊坐。”顧蕭微笑著朝殷槿樺招手,示意她坐到自己的對面。
“顧蕭,好久不見。”殷槿樺走到圓桌一處,搬開椅子坐在顧蕭對面。
“不錯嘛,槿樺,這些年不見,不僅比以前漂亮了許多,而且整個人狀態也好了。”顧蕭盯著殷槿樺這一身打扮。
“是嗎?我倒是沒覺得。”
“上大學感覺不錯吧?以后前途無量啊,不像我,高考落榜,現在只得在技術學校混混日子。”
“實際上,每個人都有不同,同樣可以發揮自身價值。不一定要作出比較。”殷槿樺平靜的語氣。
“那倒是,哎,你看我都光顧著說話,想吃點什么?”顧蕭說著,將菜譜本朝殷槿樺方向推過去。
“隨意點就好,學生時代,不要太過于鋪張浪費。”殷槿樺翻開菜譜本低頭瀏覽著菜單。
“這哪能行?都說好今天我請客,不能虧待我們的槿樺不是……”顧蕭的語氣中充斥著捉摸不透的情緒。
“就橙汁、還有水果沙拉吧,簡單一點。”殷槿樺將菜單遞給旁邊的服務員。
“好,再加上一份咖喱飯,還有糖醋心管十串、外加兩份孜然牛肉串。”顧蕭對身邊服務員補充著。
“顧蕭,別點太多,我這人吃得清淡,何況……”
殷槿樺要說下去時被顧蕭阻止了后面的話。
“都說今天我請客,別客氣。服務員,就這么決定了。”顧蕭顯出一副略神氣的樣子,時不時朝著殷槿樺傳遞眼神。
“好,您稍等。”
朱紅色圍裙的服務員將餐盤端上桌。
顧蕭和殷槿樺在涼棚下對坐,良久沒有說話,殷槿樺只顧吃著盤中的水果沙拉。
“槿樺,有一件事,想和你談談。”顧蕭停下了手中夾食物的動作,抬頭看著殷槿樺。
殷槿樺也放下勺子,將目光投向對面坐著的顧蕭。
“你說吧。”
“說實在的……有件事,我一直想問問你的看法。”
“什么看法?請直接說。”殷槿樺拿起手邊的餐巾紙,擦了擦嘴上的油漬。
“我和佟碩暉在你心里……是什么樣的印象?”
“猜到你會問這個,但是這讓我怎么回答?最早我也提到過,人與人之間是互補的,并沒有什么可比性。”
“可我要說的不是這個……佟碩暉,他已經把你給忘了,大學這幾年里,再也沒有和你聯系。這些,我都是知道的……”
“這能說明什么?學生時代,總會有幾個好朋友,不是嗎?既然畢業了,大家都各奔東西,是否能繼續保持聯系,這都是個人的交際問題。”殷槿樺正視著顧蕭,實際上她早就知道顧蕭心中想的是什么。
“槿樺,你騙不了我,你對佟碩暉的感情,也許那個時候不好直接表明,這一切,我都……”顧蕭說到此處情緒略顯得激動。
“不懂你說什么。”殷槿樺目光從顧蕭身上撤離,將視線投向桌面上的殘羹。
見殷槿樺逃避自己,顧蕭忽然伸手握住殷槿樺的手背,力道很大。
殷槿樺眉頭也皺了起來,可以判定顧蕭此刻情緒無法壓制,她有一個設想在腦海中油然而生,是個可怕的想法。
“槿樺,這些年,我都在為你努力著,試圖改變自己,讓自己變得和佟碩暉一樣優秀,可是……你為什么還是忘不了他?即使對方心中已經沒有你的位置。”顧蕭加大了手中握著的力道。
“放手。”殷槿樺吐出兩個字,將自己的手迅速抽離對方握著的手掌。這種感覺,讓她非常不自在。
“有話不能好好說嗎?顧蕭,為什么每次一見面,你的情緒都會這樣反復無常?我們仨之間,不存在什么比較之處,也沒有可比性,你是你,他是他,沒有必要為了什么將自己活得像誰。”殷槿樺試圖點醒對方。
“對不起,是我太激動了。對不起……”顧蕭道著歉,硬是將心中怒火強壓下去,繼而調整出一副無所謂的笑臉。“槿樺,做我女朋友好嗎?”
突如其來的表白,讓殷槿樺心中早已猜到了八分,她甚至明白顧蕭今天請自己的這頓飯是出于什么目的。
“不好意思,顧蕭,我想……我現在還沒有足夠的心理準備接受這一切,你說得太突然……不過……今天還是要謝謝你,這些……我也不會隨便占人便宜。”殷槿樺說著,做出起身的動作。
“等等,槿樺……你還在顧及什么?我知道,事情太過于突然,導致一時間你無法接受,我可以等,等到你接受的那一天……”顧蕭猛地從座位上起身,欲伸手拉住殷槿樺,但很快縮回來。
殷槿樺一手握緊肩膀上的單肩包帶,背對著顧蕭,停下腳步。
“我想……我們不適合,再者,感情這種事情,靠的是兩個人的緣分……還有……我……并不想戀愛。”殷槿樺將話音留下,便再也不回頭,徑直朝前走去。
顧蕭望著對方遠去的背影,心中的怒火再也憋不住,人前他是那樣的彬彬有禮,但是背過面之后,往往會變成另外一副面孔,得不到的東西,觸動了他那條脆弱敏感的神經時,就會爆發。
他想起了小時候的往事:那個時候,父母生下他和妹妹,因為家庭矛盾日益增加,最終鬧得離婚,自己被判給了父親,而妹妹跟著母親生活。親情的缺失,后來父親續弦,繼母和父親又有了孩子,對于自己也是不聞不問,仿佛自己就是個根本不存在的個體。
少時的顧蕭,心中油然而生了一種凡事都要爭奪的心態,他覺得上天永遠在與自己作對,想要的,總會被人奪走,不能輸給對方,哪怕不擇手段。這個可怕的意念將自己吞沒進一條黑暗的深淵中。
顧蕭將思緒拉回,凝視殷槿樺遠去的背影,精心準備的事情就這樣被拒絕,隨著怒火從心中燒起,按在桌面的手也不住顫抖。忽然,他抓起桌上放著的玻璃杯,猛地朝柱子上摔過去。
“呯!”地一聲巨響,玻璃杯碎片在涼棚柱子上炸開。響動引起了周圍人的注意。
“看什么看?”顧蕭朝著圍觀的人大吼。
“出什么事了?同學……”服務員聞聲趕來。
“沒你的事,砸碎的東西,賠錢不就完了!我全都賠給你們。夠了嗎?”顧蕭用力將一疊皺巴巴的鈔票拍在桌子上,憤然離去。
服務員見狀也沒說什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是搖搖頭嘆道:“又是一個沖動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