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天天流逝,轉眼就到了五一。
“以歌,爸爸媽媽要帶你弟和你妹出去玩,你去不去?”
顧以歌接到媽媽的電話時,是放假的前一天晚上,她是個非常敏感的人,總是會想很多,比如現在,要是真想叫上她一起,為什么不早點說呢?現在問她等她收拾好東西都半夜了,明天一早的飛機,落地還有精力玩嗎?
“不了,我找老師要了舞蹈室的鑰匙,五一還要練舞。”心里那股酸楚脹滿了整個心房,她以為自己已經習慣了。
“好吧,練舞也要好好注意身體,合理安排好休息時間聽見了嗎?媽媽給你轉點錢,你一個人去吃點好吃的,別省錢。”
掛斷電話,顧以歌抬手把臥室的燈關掉,抱著膝蓋把自己蜷縮在床邊,這是她不知什么時候養成的習慣,她特別沒有安全感的時候,在漆黑的夜里抱著自己反而能讓她無比安心。
手機屏幕亮了一下,在這黑夜里轉瞬即逝,顧以歌不用看也知道是媽媽的轉賬,她想告訴媽媽,她不要錢,她只想要她照顧弟弟妹妹之外的一丁點關心,但是她又怕會讓媽媽覺得她不懂事,沒人教她應該怎么做才能得到媽媽的愛,她只知道聽話,聽話就好了。
眼淚不爭氣的一粒粒掉了下來,滾進了沒人看得見的地方,全都湮沒在了無盡的黑夜里,落地窗外城市的霓虹閃爍,屋內卻彌漫著寂靜無聲的悲傷。
不知過了多久,一通微信電話打破了房間的寂靜。
顧以歌擦了擦眼淚,拿起手機,屏幕上喻戰兩個字撞入眼簾。
“五一怎么安排?”
喻戰的聲音低沉富有磁性,他要是溫柔起來,能讓任何人沉溺。
“復習,練舞,玩游戲。”顧以歌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和往常一樣。
慟哭過的聲音不管她怎么修飾還是帶著些微沙啞和鼻音,聰明如喻戰,聽出了她的異樣。
“玩游戲帶上我?”
“隨便。”
顧以歌掛斷了電話,微信聊天界面媽媽轉的一萬塊錢刺得她眼睛發疼,而媽媽的對話框下,爸爸的轉賬如出一轍,爸爸沒打電話,但是信息都是讓她去吃好玩好,真不愧是曾經最親密的夫妻,顧以歌嘲諷的勾了勾唇角。
“顧以歌,今晚我們要去酒吧玩,你要來嗎?”
對話框里另一條信息在此刻簡直就是送上來的發泄方式,她給林危回了個好,林危好似一直在等她回復一般,秒發了他的地址。
顧以歌起身洗了把臉,鏡子里大哭過后發紅的眼睛和鼻尖反而給她添了幾分難以言喻的破碎感,不是都叫她玩開心嗎?那她就玩給他們看。
給自己畫了個美美的妝,還把一頭長發卷成了大波浪,走動間披在腦后的卷發在白皙的脊背上輕輕晃動,說不出的迷人,換上一條吊帶小黑裙,只到大腿中部的長度讓她又直又長的腿在裙擺的搖曳中活色生香,一米七的身高讓她隨意穿了雙三公分的碎鉆小高跟就出了門。
酒吧里回蕩著電子迷離的音效,絢爛燈光映照著酒杯,觥籌交錯間曖昧的色調侵蝕著麻醉了的人心,舞池中充斥著放縱的尖叫。
“林危,你小子發什么愣呢?該你猜了,大還是小。”
隨時注意著手機的林危魂被叫了回來,“啊,哦,我猜大。”
“開了,五五六,真是大,你今晚上走什么狗屎運了。”
搖骰子的人仰頭喝下自己輸掉的酒,“繼續繼續,咱倆必須分出個勝負,勞資就不信你小子運氣真就這么好。”
兩人叫囂著又開始了下一輪。
“還在京市的還有哪些?怎么就咱們這幾個人?”
“都叫了啊,待會兒要來的自己就慢慢來了,夜生活才剛剛開始,著什么急。”
“戰哥什么時候到啊,我還想報我上次一醉之仇呢。”
“來啊,他在路,嘿,這不說曹操曹操就到了嗎,他來了。”
閃爍變換的燈光里,身高一米八五的男子簡單的白T牛仔褲都讓他穿出了與眾不同的味道,些許碎發耷拉在額間,讓他本就桀驁的五官更加不羈,不少人都目光都追隨著他。
“戰哥,坐這兒坐這兒,特意給你留的位置。”
剛才說話的兩人把中間的位置空了出來,喻戰順勢坐了下來。
他們坐的是大廳里最大的VIP座,目前只有八個男生和三個女生,僧多肉少,大廳里不少其他桌的女生見狀立馬往這邊走過來,當然其中有幾成是因為剛到來的喻戰就不得而知了。
顧以歌在車上就讓林危把座位發給了她,一走進酒吧,刺耳的音樂把內心的煩惱一掃而光,服務生極有眼色的走了上來,顧以歌報了座位號。
顧以歌長了一雙桃花眼,挺翹的鼻和花瓣一樣的唇,頭小臉也小,標準的瓜子臉,平日里不化妝穿著校服或是裙子,看上去清純美好得讓人不忍褻瀆。
然而她那雙桃花眼只要畫上眼影勾上眼線,輕輕一流轉,便會變成攝人心魄的小妖精,勾得人五迷三道的,就像現在酒吧里這些目光緊緊跟隨她的人,目光赤裸,恨不得把她拆吃入腹。
喻戰比林危更先注意到她,越過領頭的服務員一眼就看見了他身后那個穿著吊帶小黑裙招搖過市的女人,他微瞇了眼睛,長長的睫毛下黑色的眸子深沉如海。
“戰哥,該你了,戰哥?”旁邊的男生沒叫答應他,順著他的目光看了過去。“我焯!我焯!我焯!奈何勞資沒文化,一句我焯行天下!極品啊!”
喻戰收回目光輕飄飄的看了他一眼,本還在貪婪的欣賞美女的男生感覺脖子一涼,轉身就看見了喻戰冷淡的眼眸,本就因為見到美女的心跳得更加快,戰哥這眼神怎么好像要吃了自己呢?他可是男生,可不興這樣。
顧以歌看見喻戰時,林危已經看見了她。
“顧以歌,你,,你好,好漂亮!”
“謝謝。”
“坐這里,我給你介紹一下。”林危只要不看顧以歌,他都不會結巴,但是只要一看到顧以歌的臉,他就會緊張的說不出話來。
顧以歌和他們一一打過招呼,坐在了林危旁邊。
身邊若有似無的香氣讓林危的大腦當場宕機,一片空白,甚至聽不清他們說了些什么。
“上次給我們聯誼會跳開場舞的就是你吧,早知道上次我也加你個微信了。”
顧以歌拿起酒杯和說話的人碰了一下,“現在加也不晚。”
“真的假的!立馬加,別待會兒反悔!”
顧以歌不知道最終多少人掃了她的二維碼,一抬頭就看見喻戰的眼睛,喧囂的酒吧好似把他平日里壓抑的野性放了出來,任何人看他一眼心就會控制不住的狂跳,包括她。
躲開他的眼神,顧以歌和他們玩起了骰子,幾輪下來她毫無敗績。
“戰哥,幫我們報仇!”
有人把篩盅塞進了喻戰的手里,喻戰看向她蹙了蹙眉。
“你先還是我先?”干嘛對著我蹙眉?不想跟我玩明說啊,難不成還要讓我開口?顧以歌不服氣的瞪了回去。
喻戰被顧以歌挑釁的眼神氣笑了,“女士優先。”
兩人搖了多少把顧以歌已經記不清了,她只覺得頭暈暈的,再喝她就要吐了。
“不玩了,沒意思。”喻戰放下篩盅,無趣的干了面前的酒。
“戰哥牛掰,怎么能讓你自己喝啊,來兄弟陪你玩兩把。”
說話間顧以歌已經靠在了沙發上,林危看著她泛紅的面頰和微微張開的唇心狂跳如雷,叫服務生倒了杯熱水,他哄著她起來喝,顧以歌嘟囔著要休息一下,林危沒有聽清,半扶著她光滑的肩膀,手都在發抖,把那杯溫水送到了她嘴邊,她張開小嘴抿了幾口,晶瑩的水珠沾濕了她粉嫩的小嘴,林危立感口干舌燥。
顧以歌酒量不算好,也不算差,只是喝不了急酒,而且今晚喝的還是純洋酒,一杯接一杯燙得她頭腦發蒙,但是她還是有意識的,林危沒讓她感覺到危險,所以她坐在他旁邊還算安心,直到感覺到一道冷冰冰的視線,她迷迷糊糊的睜開眼,對面喻戰的眼睛像黑夜里要狩獵的頭狼,嚇得她立馬推開了林危。
“我去趟洗手間。”
“我陪你去。”林危立馬起身跟著她,酒吧里對她虎視眈眈的眼睛可不少,現在她又喝醉了,很多出事的就出在酒吧的洗手間。
這家酒吧是京市數一數二的酒吧,很多網紅甚至明星來京市玩都會經常光顧,所以不論是硬件設施還是服務都做得非常到位。
酒吧里的每個獨立衛生間做得很大,雖說不分男女,但是里面有馬桶也有男士用的便池,甚至還有一個小小的洗手池,保潔會掐著時間來打掃,加上香薰,衛生間沒有絲毫異味,非常干凈。
顧以歌一進來就趴在洗手池上給自己摳吐,隨著幾聲嘔吐,她淚眼迷離,但昏沉的大腦也隨之清醒了不少,水池里的嘔吐物隨著清水一掃而光,她看了看鏡中的人,眼泛水霧,嘴唇瑩潤,一個眼神就讓人欲火焚身。
這次種草的化妝品不錯,防水,妝沒花,還有這里每個衛生間里都裝有鏡子這一點真的是神仙設計,女生在這里面補妝再好不過。
緩過來的顧以歌頭腦清醒了不少,她抬腿往外走去,昏暗的燈光下,她白皙的肌膚發光一般。
林危就站在門口,顧以歌拍了拍她的肩膀,“我想先走了,頭太暈了,昏昏沉沉的難受。”
白嫩無害的男神把對女生的所有愛慕都藏在了眼里,“好,那你等我一下,我給你把包拿出來,送你回去。”
兩人一前一后穿梭在酒吧大廳的大廳里,不停有人對著顧以歌吹口哨,微卷的長發披散在肩頭,清純與嬌媚同時存在出現在她身上,看得不少人眼睛都直了。
“啊!”有人動手拉住了她,本就有些無力的顧以歌一下就落進了那人懷里,一股濃濃的香水味和煙草味瞬間躥進他的鼻尖,驚呼之后她便被嗆得猛烈的咳嗽了起來。
握在手里的手腕纖細又細膩,滑嫩的肌膚像上好的綢緞讓人心馳神往,不盈一握的腰身和那筆直的雙腿無一不讓人血脈僨張。
“放開她!”林危看向面前這個無禮的流氓,一向膽小的他竟然有勇氣與人對峙。
那男子緊緊的摟住顧以歌,像是聽見了什么天大的笑話,偏頭示意卡座里的其他人,“告訴他我是誰。”
女孩身上淡淡的香味撲鼻而來,那男子低頭在她發絲間狠狠的吸了一口。
“這位可是王家的少爺,小朋友你還是哪來的回哪去吧,別惹事。”
“王家少爺就能無法無天嗎,你這是違法犯罪!”林危看見那男子的動作,沖上去想要將顧以歌拉開,還沒碰到那男子就被旁邊的人一左一右拉住了。
“放開我!”顧以歌用盡全力掙扎,手腕處火燒一般的疼,那男子鉗住她的手紋絲不動,洋酒的后勁讓她頭暈暈的,身子也軟的厲害,她狠狠的咬住了自己的舌尖,直到嘴里傳來一股鐵銹味。
林危被人拉住了,沒人可以救自己,顧以歌的目光落在了桌子上的酒瓶,她嚶嚀著往那邊倒去,那男子果然以為她只是喝醉了要暈倒了,伸出手想把她拉回懷里。
顧以歌在他拉自己的一瞬間已經拿到了桌上的酒瓶,她砰的一聲敲碎了酒瓶,拎著破碎的瓶嘴抵住了那男子握住自己的手腕。
“嗒,嗒,嗒……”鮮血順著瓶嘴劃開的豁口往下滴,在場沒人能料到她的動作,就連林危都嚇傻了。
“放開!”嘴里的血腥味讓她有些想吐,她盯著眼前的男子,毫不退縮。
男子卻好似感覺不到疼一般仍舊緊緊的握著她的手腕沒有要聽話的意思,甚至還抬起另一只手幫她把耳邊散落的頭發挽到了耳后。“小野貓,真漂亮。”
這里的動靜太大,卻都因為是王公子沒人敢上前來多管閑事,便都只是圍在外面看熱鬧。
“王炙南,放開她。”
冷淡的聲音越過重重喧囂,身高腿長的男子僅僅走過來便能讓人感覺到他身上的低氣壓,那股猶如實質的壓迫力讓人不自覺感覺低他一等。
“喲,喻大少爺認識?”認出來人,王炙南輕佻的挑了挑眉,手上仍然一動不動。
“我未婚妻。”
喻戰徑直走到兩人面前,他先是伸手拿走了顧以歌手上的瓶嘴,又伸手去拉王炙南禁錮顧以歌的手,王炙南紋絲不動,喻戰蹙眉看向他,那雙向來冷淡的眸子里升起絲絲霧氣,兩人的眼神無聲的對峙,空氣中好像聞到了硝煙的味道。
最終王炙南放開了鮮血淋漓的手,當著喻戰的面放到鼻尖聞了聞,享受的閉上了雙眼,“真香啊,我占點小便宜就被劃成這樣,你以后身上不得全是窟窿眼子?”
喻戰冷淡的看著他的動作,將顧以歌打橫抱了起來,接過兄弟們拿過來的女士手提包掛在手腕上,透著若有似無的親昵。“我跟你可不一樣。”
二人從酒吧出來,夜風微涼,吹得她不自覺的打冷顫,直到坐進出租車里,她那股勁兒一下就卸了下來,眼淚撲簌簌的往下掉,越想越后怕,越想越委屈,最后竟然放聲大哭了起來。
女孩的聲音本就是清甜的那一掛,如今哭得人心慌意亂的,喻戰不知道怎么安慰女生,只能拍了拍她的頭。
哭得眼淚橫流的女孩因為她的動作似是觸到了什么開關一般,抱著他的腰哭得好不可憐,淚水打濕了他的T恤,臉下硬邦邦的腹肌讓她沒忍住蹭了兩下繼續哭。
這個時候宿舍已經回不去了,喻戰只能頭疼的女孩帶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