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畫布被拿了出來,上面寫了一行字,只能看清楚頭和尾,中間是一大塊黑作一團的墨漬。
此圖一出,場下又是一陣騷動。
“哇,又出來騙錢了!”
“我勸你們善良啊!這哪是解句,這就是盲猜吧!”
小和尚立刻解釋道:“這是場外贊助的方將軍親筆墨寶,大家別激動,罵也是罵了方將軍……”
蘭燼看了一眼,頗有些疑惑。倒不是疑惑布上的字,而是因為她看出來這張畫布是仿制的,仿制本身并沒有問題,關鍵是仿制得太像了,要不是知道上面有一處不可復制的錯漏,她都要以為這是她的親筆了。
當年在天界時,她有段時間自我感覺過于良好,總喜歡給身邊人送自己的墨寶,這張布算是草稿之一。她記得自己寫這張布的時候,不小心碰倒了手邊的御果釀,潑灑在了布的右下角。御果釀是她親手釀制的果酒,世上獨一無二,顏色也不可復制,所以她確認這張是仿制的。
至于為何她會記得這么清楚。那是因為這張布本來已經廢棄,就送給丹心拿去涂鴉了。后來被另一個小朋友知道了,跟她生了好幾天的氣。
這小朋友,就是無瀾。
“姑娘?姑娘……”小和尚叫了她好幾聲,蘭燼才回過神來。
“您知道上面寫的是什么嗎?”小和尚問。
蘭燼湊近幾分,嘖嘖搖頭道:“都弄成這樣了,就算看出來也就幾個字而已。”
“幾個字也行!幾個字也行!”那邊三個主持異口同聲,臉上異常興奮。
“這上面寫的是……”蘭燼佯裝思考的樣子,“無……媳婦兒。”
其實完整的句子應該是:無瀾是我方賞的媳婦兒。因為她當時頻頻寫錯“瀾”字,所以一連作廢了好幾張,這只是其中一張而已。
“無媳婦兒?”場下的cp粉們瞬間炸開了鍋,蘭燼仿佛聽到上百顆心破碎的聲音。
“大家先別激動,冷靜,冷靜,姑娘都說了這只是幾個字而已,也許不是這個意思……”小和尚急急忙忙道。
場下大有優秀的人才,竟然有人反應過來了,激動大叫道:“是不是‘無瀾是我媳婦兒’!”
“不,中間少那么多字,我猜應該是‘無瀾是方賞的媳婦兒’!”
“媽呀,我搞到真的了!無方cp是真的!!啊!!!”
“我粉的cp是真的!必須是真的!!”
這就是為什么無瀾生她氣的原因,她寫錯他的名字就算了,還把這么重要的信物送給丹心涂鴉,他沒跟她翻臉就很不錯了。現在想想,當時自己真的是個智缺。
至于為什么她會寫這么一句話,那又是個很長的故事了。
場面一度失控,場下的cp粉有的尖叫,有的哭作一團,有的決定爬墻去無方cp,總之就是亂成了一鍋粥。
蘭燼回頭看了藍生一眼,才發現他一直在看著她。他嘴邊笑容溫柔而燦爛,眉目自然彎下,更襯得那一身藍衣俊秀清雅。
少年懷光,長風仰止,皓月盈盈,豐神如玉,如此讓人動容。
她還未曾見過他這個表情,頗有些移不開目光。
“竟然完全正確……”三個主持顫巍巍走過來,高瘦的意心主持老淚縱橫,“您莫非是方將軍的后人?”
蘭燼本來還在神游天外,此時被“后人”這個詞拖了回來。
哈?你們一個兩個為什么都要學白娘子說鬼話?生沒生老子自己不知道嗎?
可她實在沒有立場說這樣的話,只能無力辯解了一句:“你們要是相信我,就聽我一句,方將軍和三界所有生靈都是清白的。”
“清白?你沒看見他那么多風流債嗎,那么多cp肯定有一個是真的!”胖胖的主持道。
“……”
他這話說的也沒錯,真的要算起來,確實有一個是真的。只不過這也只是天界神仙的一廂情愿罷了,她跟那位無瀾小朋友從頭到尾都沒那意思。
蘭燼沉默了片刻,忽然想起了參加活動的目的,莞爾一笑道:“那些都無所謂啦!我的藍珀珠呢?”
站在后面第三個矮矮的主持,從袖子里拿出一個紅木盒子,鄭重地放在她手心里,道:“這藍珀珠難得一見,施主您一定要好好珍藏。”
難得一見嗎?蘭燼想起了小金囊里的金珠,瞥了藍生一眼。
此時藍生正好掃了她一眼,她只好掩飾大笑,道:“哈哈哈,那是當然了,我自當收好。”
這時小玄子終于能說話了,雖然有幾分疑惑,這時候也顧不上那么多了,走過來拉了拉蘭燼的手臂,笑道:“蘭股東你總算來了……”
蘭燼別著他的手臂,利落的往后背一頂,小玄子立刻疼得嗷嗷叫。
“蘭股東您這是做什么啊!好疼好疼!”
“男女授受不親。別上手,小心一巴掌給你扇飛。”蘭燼冷冷道。
“是是是,小玄子記住了。”小玄子說完話,蘭燼這才放開他的手。
他絲絲呼痛,揉了揉自己的手臂,掃了蘭燼一眼,忽然看見她身邊那個穿藍色舊衣裳的少年正目不轉睛地看著她,雙眼似乎帶著笑。
那笑容雖淡,卻難掩于眉梢。
他這才明白過來。啊~原來是這么回事呢。
“您來晚了,咱們的交流會已經開完了……不過沒關系,咱們的文書已經把過程都記下了,明日整理好了我再直接交給您。現在是游玩時間,方才我正在給大家講方將軍的神像呢,您要不要一起聽聽看?”小玄子立刻笑瞇瞇的退后兩步,跟她保持了距離。
沒想到小玄子竟然還是塊做導游的料。蘭燼點點頭,跟著他一起進了廟中。
站在供臺前,蘭燼真的難以形容眼前這尊“方賞神像”。她慶幸現在自己是以不相干的身份出現,否則真的不知作何反應比較好了。
“這就是方將軍?怎么方將軍竟然是話本里說的……非洲人?他要是我爹,我就把自己塞回娘胎里!”青圓在靈鏡里低聲咕噥了一句。
“非洲人也沒這么黑。”司扶瞥了蘭燼一眼。
她不知司扶這一眼是個什么意思,回看了他倆一眼,心中輕輕嘆了口氣。
蘭燼沒有任何立場責怪他倆不敬神明,連她自己都不想跟這玩意兒沾上一點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