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帶著莉莉一路飛奔,「第四代血族」驚人的愈合力讓他可以在中了一道銀質飛鏢的情況下還能保持著穩定的速度。
他們在離小鎮十幾英里的地方停了下來,修的左肩不停地滲出黑血。
莉莉腦中滿是瑞恩最后驚恐又痛苦的表情,她眼睜睜看著他被修擰斷了脖子,可她卻沒有阻止。
是的,身為血獵的她完全有能力阻止修當時的動作,她甚至在修邁出一個步伐的時候就料到了他會殺了瑞恩。可是她沒有上前阻止。
修看著莉莉沉寂而冰冷的神色,輕聲對她說了一句“對不起”,莉莉這才把視線放到修的身上,一言不發按住了他的肩膀,修長有力的五指直接刺入他的皮肉,將那柄小巧的飛鏢挖了出來。
還在滴著黑血的飛鏢在灼燒著她的手指,指腹上傳來密集的刺痛感,還伴隨著駭人的“嘶嘶”聲。莉莉面不改色地用袖口擦干凈了上面的血跡,月光下,銀色飛鏢上精美特別的紋路尤為突出。
修看著她平靜的表情,心里一陣一陣鈍痛。他原以為她會朝他大罵出口,甚至直接上拳頭,可是她一點兒反應都沒有,就像一個沒有心的布偶娃娃。
修小心翼翼地叫了幾聲“莉莉”,莉莉終于抬起眼眸來與他對視。湛藍色的眼睛像是一汪漩渦,把他的魂魄盡數吸了進去。
“你為什么要替我擋這飛鏢?”莉莉的聲音和她的表情一樣冷靜,聽不出絲毫起伏。
“因為我不擋的話,你會受傷。”修的回答在莉莉聽來簡直就是廢話,她正想翻個白眼,又聽見他繼續說:“莉莉,你受過太多傷了,我不想……當我在你身邊的時候,還讓你受傷。”
莉莉的睫毛輕微的顫抖了一下,嘴角那抹嘲諷的弧度也完全僵在了臉上。不過僅僅一瞬間,她又恢復了冷漠的表情。
“哼,你說這些有什么用?難道以后血獵的任務你都會幫我去做么?”
“只要你開口,我一定不會拒絕你。”
“你不會真的以為,我叫你哥哥,你就真是我哥哥了吧?”莉莉冷哼一聲,徑自離開了,再也不管身后的人。
修的肩膀上傳來劇烈的疼痛,可抵不過他心中的半分。他看著她一閃而逝的身影,嘴里輕輕呢喃:“我從來沒有把你當作妹妹啊……莉莉。”
莉莉回到了勒森伯的古堡中,將身上的黑色斗篷脫下來遞給一旁的女傭,然后往勒森伯的房間去復命。
她恭敬地敲了敲門,在得到勒森伯的許可之后,開門走了進去。
“勒森伯大人,任務完成了。”
勒森伯長腿交叉,坐在柔軟精致的沙發上。他金色的長發比任何光芒都要耀眼,那張臉龐也恍如出自神的雙手。
“你把他殺了嗎,莉莉?”勒森伯的嘴角含著一抹笑,“那個鐘表商的兒子。”
“是的。并且確認了他就是布魯赫氏族的「后代」。”莉莉的聲音依舊平靜沉穩,心里卻傳來一陣揪疼。
“你身上有血液的味道,受傷了?”
“沒有,這不是我的血。”
“看來那些「密黨」的血族也被你修理得很慘呢。”勒森伯站起身來走到莉莉面前,抓住她的下顎,“你可真是夠冷血的,不管是誰說殺就殺。”
莉莉沒有說話,她被迫仰著臉,眼簾卻低低地垂著,她不敢讓勒森伯看見里面哪怕一點的恨意。
勒森伯也沒有為難她,而是難得貼心地對她說:“好了,累了吧?想不想來一點兒我的血液?或者人類的?”
莉莉體內的嗜血因子其實早在聞到修的血液的時候就有些躁動了。不過身為血獵的她可以很完美地隱藏自己的內心,犯血癮這種事情,是幾乎不會發生在她身上的。
不過等她聽見勒森伯這句話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對血液的渴望一下子沖破了她的理智,她雙目變得血紅,臉頰也攀上了絲絲縷縷的紅筋。
她輕聲說了一句:“對不起,勒森伯大人。”然后迅速朝著他裸露的脖頸咬了下去。
勒森伯的嘴角微微上揚,他抬起手來一下一下順著莉莉的棕色的鬈發,另一只手環住了她的腰,就像是在擁抱心愛的女孩兒。
莉莉一個勁吸著他的血液,入口香甜,回味卻腥臭無比。她死死地瞪著眼睛,埋在他肩頸上的臉,是從未有過的猙獰和陰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