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吃飯吧
“你放肆,本官,”
手指著桌對面祁辰,何知縣面色鐵青,正欲開口說下去,一杯熱茶攔在他嘴邊,硬生生斷了他的話。
一股股熱氣冒在臉上,何知縣扭頭瞪著身邊人,眼里火噴的快殺人。
孔縣丞將茶放進他手里,輕咳一聲:“大人,茶涼了,喝茶。”
他現在終于有幾分明白前幾天何知縣怎么得罪漕幫了!
這祁辰貌和玨世子之間,還不知是什么情況就敢發火。
上次漕幫罪證確鑿的情況下,依這尿性,還不把漕幫得罪死了去!
“大人。”一人衙役打扮敲門而開,立在門外小心道。
何知縣扭頭看著那人,沉暗的眸色深了深,回身朝一旁容玨告罪一聲,攜著孔縣丞走了出去。
慕清顏正好上樓,與他們迎面撞上,碰見何知縣陰沉著臉聽著衙役的稟報,倒沒說什么,徑直入了雅間里,喚身后的伙計端著點心走了進來。
圓木桌上,放著七八樣精致小巧的茶點,伙計將托盤上點心呈上,又是四五樣甜點。
陸婉看著滿滿一桌子的,笑道:“慕姑娘,我們已經點了這思茶樓最出名的茶點了,如今你再加上這些,未免太浪費了些,而且這樣式不像是茶點,像是小姑娘愛吃的甜嘴兒。”
“誰說茶樓一定要吃茶點,這紅豆糕味道也不差,再說東西好吃就行,小姑娘喜歡的也不代表男人不愛吃。”慕清顏不在意說著,夾了一塊放到祁辰的碗里,道:“還沒吃飯吧,我也沒吃,先嘗嘗這紅豆糕。”
祁辰看了她一眼,看著那精致小巧的東西,低頭吃了起來,他沒什么特別偏好,只為了填飽肚子而已。
陸婉視線落在桌上十幾盤點心上,夾了一箸子茶點放進容玨面前的碗里,關心道:“世子嘗嘗這四季青糕,說是思茶樓最有名的茶點了,我聽您院子打掃的小廝說,您昨夜像是睡得不大好,今日早膳也沒用,吃些點心也好。”
慕清顏聞言,從桌上抬頭,看了一眼容玨微蒼白的面色,下意識皺了皺眉。
容玨拿起箸子夾起那糕點嘗了嘗,略蹙了蹙眉,待吃完后,便將手中箸子放在一邊,不欲再動。
陸婉看得心焦,掃了眼滿桌吃食,又夾了別的點心過來:“是不是不合世子的口味,本來婉兒去這浦溪縣最好的糕點鋪買了那招牌點心,可惜半路……”她擔憂,隨即扯唇笑道:“世子要不要嘗嘗別的,還是婉兒再去那鋪子買些點心回來?”
說著,她起身欲離凳出去,容玨擺手,攔住了她:“不必。”
他昨夜去了云安寺祭拜難免有些受影響,夜里一夢驚醒過,再無睡意,十多年如此,他也早已習慣,眉略淡,去端桌上那茶水,這時,眼前一晃,一塊酸梅糕湊到他唇邊。
他抬頭,揚眉順著那只捏著糕點的手看過去,卻不語。
“聽說這酸梅糕特別酸,嘗嘗?”慕清顏也沒什么表情,只把手上糕點往他唇上湊了湊。
陸婉目光緊緊鎖在那糕點上捏著的兩根手指,眉頭微皺,道:“慕姑娘,你這樣未免也太,世子!”陸婉手邊盤子被掀翻,她顧也不顧,只不可思議看著容玨,但可惜,她身旁的容玨已經張口含住那糕點。
“味道怎么樣?”慕清顏看著空了的手,偏頭,挑眉道。
容玨擰緊眉,不悅盯著她:“酸。”
慕清顏在他冰冷的目光下,面色如常,重又拿起一個糕點,湊近他唇邊:“嘗嘗這個,我保證不酸。”她目光誠懇看著他。
容玨看她半晌,張口咽下,才收回視線,道:“味道尚可。”
慕清顏柳眉一彎,把那一碟子糕點全端到他面前:“既然可以就都吃了吧,茶點哪能吃飽人,還是把這糕點吃了不餓肚子。”
容玨盯著面前糕點,再看她一眼,見她低頭自顧自吃起來不理他,他果真拿起箸子慢慢吃了起來。
陸婉攥緊了臟污的袖口,看著這一幕,面色白了又白。
一直安靜用膳的祁辰抬頭,看了一眼容玨面前的酸棗糕,糕點中點點紅棗肉入眼,眼角一抽搐。
剛吃了酸掉牙的青棗糕,再吃什么味道不會好?
幾人默默吃到最后,容玨用帕子擦了擦嘴角,把目光看向同樣吃完的祁辰,直言道:“官場不是講情的地方,也不只是講理的地方,只要你愿意開口,我會讓何知縣放了許文延。”
慕清顏聞言,握箸子的手一僵,口中糕點也不知是什么滋味,抬頭擔憂看向祁辰。
她一直知道容玨做事,一旦想要什么,從來勢在必得。
祁辰面色平淡,拿起身前一壺熱茶,給慕清顏與自己各倒了一杯:“世子嚴重了,祁辰何德何能能請動世子。”他語氣平靜無波道。
容玨端茶在手,聞言,熱氣模糊了他的面色,只聽他再次道:“當真不愿意開這個口?”
祁辰抿一口茶,放置桌上再不動:“祁辰牢記自己是一介平民。”他依舊那個答案。
屋內靜默了一瞬,容玨封蓋掩了霧,放杯看向他:“既如此,我不逼你。”
外面傳來敲門聲,何知縣的聲音恭敬小聲傳了進來。
容玨看了眼門外,卻不作答,視線反而落在隔了一個空座的慕清顏身上。
“進來。”他利落開口,接著身子一傾,一個伸手攥住了慕清顏的手腕,將她那箸子上的點心一口含住,看著她眸中驟然出現的復雜之色,身子湊上前一分:“合作如何,我若拿下江州,讓你顏公子在江州暢所無阻。”
慕清顏唇畔失了血色半分,側眸看他,眸微沉:“何知縣一直懷疑我父親意欲插手江州,你這舉動讓何知縣不想歪都難,但也不要把我父親當傻子,現在想動江州的是你,黑鍋想讓他背可不容易。”
“你不愿意?”容玨抬睫,嘲諷一笑道。
慕清顏不理他,端起桌上茶,抿了一口:“坑了他這么多年,再坑一次又何妨。”她目光不閃不避,唇動幾碰他面龐,兩人所貼之近親密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