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顆……十六顆……十七顆……十八顆……”

　　耿思言數著面前的一盤葡萄已經數到抓狂了：“怎么還沒回來啊？！”

　　閑不下來的她，這會已經窩在這個屋子里好幾個時辰了，狹小的區域也容不得她上躥下跳地練功，更怕驚擾了門外的侍女。

　　于是，除了干坐著，她無所事事，只能滿心盼著杭墨趕緊回來，哪怕什么都不說，能看看他也好。

　　終于，在數到第三十六顆葡萄的時候，門外響起了一陣動靜，耿思言迅速坐回床上，呈現出一副端正優雅的虛偽坐姿。

　　等啊等，嘈雜聲許許，卻始終沒有開門的動靜。

　　終于，耿思言忍不住了，管他的亂七八糟的規矩，我要見杭墨！

　　打開門，只見一臉為難的玉風扛著一個男子，雖然他整個頭都垂了下來，完全看不見他的臉，但耿思言一眼便知是他。

　　身邊的侍女圍成一團，一個個絮絮叨叨地干著急。

　　“少夫人……”玉風苦笑，“我家少爺……好像喝醉了……”

　　“哈啊？”耿思言懵了，“解酒藥沒吃嗎？”

　　“吃過了，況且少爺今晚喝得也不多啊，也不知怎么的……”

　　“他吃菜了嗎？”

　　“好像沒有。”

　　“就直接喝了酒？”

　　“是……”

　　“……”

　　他不醉，誰醉？

　　耿思言協助玉風一同將醉醺醺的杭墨扛上了床，將他安頓好后，耿思言上前關門。

　　“少夫人……”門關到一半，門口的侍女阻攔道，“還沒行洞房禮呢。”

　　“交杯酒？”耿思言向里面努了努嘴，“他這樣還能喝？”

　　“可是……”

　　“別可是啦，娶個妾而已，有些事省了就省了吧。”

　　侍女們有些訝然，雖然這話是每個人心中所想，但未曾料到這位少夫人竟親自說出了口，還是以此等無謂灑脫的態度。

　　但想想確實有理，侍女們便交代幾句后，一一退下了。

　　房中恢復了溫存的寧靜，燭光搖曳，空氣中氤氳著曖昧浮動的氣息。

　　耿思言蹲在床邊，撐著下巴，靜靜地凝視著他。

　　濃郁的眉毛微微顫動，蝶翼般纖長的睫毛在白皙如霜的肌膚上打下一道薄薄的陰影，挺直的鼻梁下，是還沾著一絲酒漬的櫻色薄唇。

　　世上竟有如此好看的男子。

　　不知不覺，她伸出手，將他嘴角的酒漬擦凈。

　　突然，她的手被一股溫暖的力量握住了。

　　“思言……”杭墨語氣中依舊帶著醉意。

　　“傻子。”耿思言前所未有的溫柔，“你怎么就這么容易醉呢？”

　　他眼中蒙著一層霧氣，卻是滿面藏不住的笑容：“我……高……興……”

　　“好好好。”耿思言像哄小孩般地摸了摸他細膩的臉。

　　“思言……高興嗎？”杭墨把她的手包裹在掌心。

　　“當然了。”耿思言瞇眼笑道。

　　“可我心中有愧……”他眼神黯淡了下來。

　　“怎么了？”

　　“沒能讓你……風風光光地……嫁給我……”

　　原來是這樣，耿思言心頭一暖。

　　“聽著，我說過的，我不在乎這些，但我就想你好好陪著我，知道嗎？”

　　“嗯……”

　　耿思言幫他掖好被子：“好啦，睡吧。”

　　“等等……”他又拉住她的手，“還沒說完呢……”

　　耿思言寵溺地笑問：“還要說什么？小醉鬼？”

　　“相見恨晚……心有靈犀……”

　　“啊？”

　　下一刻，他已闔上雙目，只余入睡后的低淺呼吸聲。

　　“思言和杭公子雖相識不久，但彼此心有……對方的影子，并且相見……痛恨自己認識得太晚，所以決定彼此相伴。”

　　當日的只言片語突然回蕩在腦海中，耿思言掩面輕笑，明明沒喝過酒，臉頰竟同杭墨一樣泛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