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州城南,城隍廟!
太子把剛剛煎好的藥,端到崇禎的身前,“爹爹,趁熱趕快喝藥!”
崇禎接過碗,喝了一口,這藥真苦,他不禁緊鎖雙眉。
好像是知道崇禎的心思一樣,太子竟然掏出一塊糖,“爹,吃了它,就不覺得苦了!”
在崇禎接過糖的時候,周皇后趕緊接過他手中的碗,一口一口地喂他喝。
太子轉到崇禎身后,輕輕地為他拍背!
一幅妻賢、子孝的唯美畫面躍然紙上!
置身在這場景之中,崇禎百感交集。他自幼生活中宮中,母親身份低微,在他4歲時就被崇禎的老爹明光宗賜死。
從小崇禎就過上爹不疼、沒娘養的生活!
眼下,雖然是逃難,但是妻賢子孝,崇禎也是甚感欣慰的!心道:“有這樣好的妻兒,夫復何求?”
崇禎還沉浸在妻賢子孝爆棚的幸福感中不能自拔,卻被遠處的一聲叫賣打破!
一個小販,一邊把銅鑼敲的鐺鐺響,一邊有節奏地叫賣:“糖葫蘆、糖葫蘆”!
眾人上一頓飯,還是太陽未出山時,在北京吃的,現在已經日落西山,都過去了6個時辰。他們一路奔波,從北京走到通州,早就饑腸轆轆。
昭仁公主看著小販手中的糖葫蘆,急得直流口水,她強忍著將之咽在嘴里。
這個小販叫賣有個特點,看哪個小孩子饞了,而他家大人看起來又有錢,就在他身邊不停地叫賣。
小販敲著撥浪鼓,在昭仁公主身邊吆喝,“糖葫蘆、賣糖葫蘆”!
昭仁公主只是一個5歲的孩子,她哪里禁得住這樣的引誘,小販沒叫幾聲,她就忍不住了。對著崇禎央求道:“爹爹,我想吃糖葫蘆”!
崇禎平日最喜歡昭仁公主,見女兒想吃糖葫蘆,對著周皇后吩咐道:“夫人,給女兒買一個糖人”!
許久,周皇后都沒有動!
崇禎有點生氣,他看了一眼周皇后,“夫人,女兒餓了,先給她買一個糖葫蘆”。
見實在敷衍不過去,周皇后湊到崇禎身前,小聲說道:“老爺,錢都讓太子給您買藥了!”
“太子不是回來了么?”
“錢全花了?”
“與定王要,他從王承恩手中拿走了幾兩銀子!”
“定王的錢也全花了!”
“什么,錢全花了?”
崇禎覺得不可思議,太子和定王進城時,他知道太子和定王拿走了10多兩散碎銀子。這錢可夠小戶人家吃5年的。
買一副湯藥就把這錢全花光了?
不可能!
在朝廷上與權臣爭斗多年,崇禎的直覺還是很靈的。他知道,這錢一定有問題!
抬頭就問太子:“老大,你娘給你的銀子,你都干什么了?”
太子不卑不亢,“城里的大夫多數都跑了,孩兒找了很久才找到一個名醫,足足花了10兩銀子的診金,才求得這副湯藥。雖然貴了些,但是孩兒覺得能治好父親的病,花多少錢都是值得的!”
周皇后聽到趕緊說道:“孩子冒著重重危險,進城為您買藥,足見一片孝心,您就別再問了!”
昭仁公主也非常聽話:“爹爹,女兒不餓了,我不想吃糖葫蘆了!”
見太子如此說,崇禎心中也就釋然許多。是啊,兵荒馬亂的,什么東西都貴。能冒著危險,主動提出為我買藥,足見他一片孝心,自己為何還苛求他呢?
這時,定王也走過來。他是一個小胖子,個子又矮,走起路來氣喘吁吁!
他湊到周皇后身邊,輕聲說道:“母親,給我買一個糖葫蘆吧,我太餓了!”
沒等周皇后說話,太子已經按耐不住了,“吃吃吃,就知道吃!”
他一邊說,一邊用手拼命拍打定王的頭。
一說到吃,定王顯然是急了,他立即大哭,對著崇禎抱怨道:“父親,您給評評理,大哥花8兩銀子,買了1只燒雞,說和我一人一半。可是他吃了雞的大腿、胸脯,給我只留下雞頭、和屁股。這哪里是一人一半呢?”
聽定王說,兩人花了8兩銀子買回一只雞,氣得崇禎渾身哆嗦。
在當時,8兩銀子買兩頭豬、兩只羊和六壇金華酒。太子和定王居然只買回一只雞,活脫脫兩個敗家子!
崇禎氣得也不顧自己的病情,伸手就要打太子!
見崇禎動怒,周皇后趕緊岔開話題,“老四去了這么久,還沒有回來,不會是出了什么事吧?”
太子也趕緊附和起來,“是啊,四弟為何還遲遲不歸呢?”
說起朱慈炤,崇禎也不免擔心起來,當下已是戌時,永王為何還沒回來呢?不會有什么意外吧?
...........
戌時!
通州城門正在徐徐關閉!
這扇門已經使用很長時間了,關閉的時候,不斷地發出吱呀呀的聲音,就像是得了氣喘病。
闖軍正在關門,只聽見遠方大街上,一輛馬車疾馳而來。駕車之人,一邊不斷地抽打著馬,一邊對著城門大喊:“軍爺等等,小人有急事,出門!”
一息之功,馬車來到城門之下。
帶頭的闖軍見這馬車干凈大氣,一看就是大戶人家之物,心想“發財的機會來了!”
于是,他決絕地說道,“戌時已到,奉命關城!”
他沒有說謊,之前府衙被盜,甄吳永已經讓人關閉城門。不久之后,聽說城內又出現了反賊,守城兵士再次接到關門的命令。
只不過,先后有幾個大戶人家,花錢疏通,接連出城,才耽誤了一點時間而已。
朱慈炤這時揭開車簾,對著小頭目笑道:“軍爺,在下實在是有事,還請軍爺通融一下!”
說著他拿出5兩銀子,塞進闖軍頭目的手中。闖軍一摸,知道是5兩。他面色不改,訓斥道:“此時出城的人,誰沒有要事在身?豈能因為你的私事,壞了我們的規矩!請回吧,明天再來!”
朱慈炤來自后世,當然知道,闖軍收了錢,還如此義正言辭、語氣不改,并不是事情不能辦,而是錢不夠的意思!
他笑了笑,繼續說道:“軍爺,家父在城外染病,急需要郎中救治,就成全我的救父之心吧!”
話畢,他竟用一只手掩雙目,似是流下淚水來。
同時,他另一只手,掏出15兩銀子,塞給闖軍。
闖軍一掂量,心道,“分量還可以。這小子果然明白。”
于是對其他軍士正色道:“百善孝為先。規矩再大,也要照顧這個人情感,看你一片孝心,今天就為你破例開門,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身邊的闖軍暗笑,這頭目可夠厚黑的,活脫脫一個兩面人,僅今天他這“只此一次,下不為例”,就已經上演5回了。
不要臉!
吱呀呀城門打開,朱慈炤等人趕緊駕車,快速駛出!向不遠處的城隍廟疾馳而去!
等朱慈炤的馬車走下吊橋,闖軍正要關門,朱慈炤突然一路小跑回來,與闖軍頭目一陣嘀嘀咕咕,似乎是有要事相商。臨走時,闖軍頭目不斷地拍著他的肩頭連連說道:“兄弟放心,這事包在我身上!”
目送朱慈炤遠去,闖軍頭目手上多了一個50兩的大銀錠!
闖軍問道:“頭,這門還關不?”
頭目回答道:“半關不關!后面還有一撥人,這位公子已經為她們交了買路錢!”
一盞茶的功夫,一支20多輛馬車組成的車隊,來到通州南門,帶頭的是一個虬首大漢和一個白衣女子。
闖軍頭目一看,與朱慈炤說的完全一樣,對守城的兵士說道,“開門,放他們過去!”
吱呀吱呀,城門徐徐打開。
闖軍頭目對白衣女子說道:“剛才有位公子已經幫你們付了買路錢,你們就不用………”
還沒等他說完,一道白光閃過,他已經身首異處!
“啊!”
“快跑!”
闖軍正在放行,白衣女子竟然開始動手殺人,一時都不知所措。
見過闖城門的,沒見過開門放行,還殺人的。
轉眼城門口留下20多具闖軍的尸體,車隊揚長而去!
“朱慈炤,我才不欠你這個人情!”
騎在馬上,白衣女子對著遠方又做了一個“狗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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