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雷在街道的中間停住了。
他注視著不遠處的房屋。
“怎么了?”同行的二人有些緊張,“發現目標了嗎?”
暴雷沒有搭理他們,只是徑直的往前走了兩步,對著遠處的窗口喊道:
“你好。”
藍色的世界把陰影拖得老長,這時候他們才看到窗口中浮現出一個人影。
“你好。”齊實說。
暴雷按住了同伴忍不住抬槍的舉動。
“你知道我是誰嗎?”
“不知道。”齊實沒所謂的搖搖頭,“但是我猜你們里頭有個叫做暴雷。”
“就是我。”暴雷語氣平和,“看來瘋子和你們說過不少事情。”
暴雷口中的瘋子就是阿諾,那個被齊實掠奪了靈魂的可憐人。
“唔,這倒沒有。”齊實靠著窗戶,陰影中只露出半張臉龐。“不過我知道,那個瘋子要是看到你和我這樣聊天,估計會很生氣。”
暴雷沒有說話。
齊實繼續說道:“那瘋子被我殺了。”
“你個混蛋!”暴雷左手邊,面容粗獷的男子表情猙獰,原本為了表示誠意而背著的步槍轉眼卸在手中,“老子要殺了你!”
“夠了!”
暴雷一聲怒喝,伸出手來一扭一繳,瞬間把同伴的槍給奪了下來,然后慢慢地往地上一扔。
“我們不是來送死的!”暴雷彎腰丟槍的時候小聲說道,“你們冷靜一下。”
原本被憤怒沖昏了腦門的粗獷男子回過神來,頓時冷汗沾滿背后。
小鎮安靜無比,只有無人機在他們背后盤旋的聲音,隱隱約約的車聲是他們其他同伴們包圍小鎮的聲響。同伴們正在形成合圍,看起來整體優勢似乎在他們這邊。
但是他們要包圍的人數目不清,而在他們面前的只有一個人。
一個露出半個臉龐的男人。
在這個被電磁波籠罩的世界里,陽光變得形同虛設。所以其他窗口和樓頂到底有多少狙擊手,這就很難確定了,
一旦發生了無法避免的沖突,這些暗地里的狙擊手一定會把他們打成篩子。
男子的動作實在是太過于冒險甚至魯莽,如今回過神來,除了臉上浮現的尷尬和惱怒之外,不敢有其他任何動作。
“我以為你們不怕呢。”齊實在樓上笑道。
“我只想和你們談一談。”暴雷舉起手,“絕無惡意。”
“看得出來,所以你們才能走到這么近的距離。”齊實的語調有些懶洋洋,“趁著還有點時間,你們想說什么,都說出來聽聽吧。”
還有一分半空投才能下來,這段時間總得押過去。
“我很高興你們愿意和我對話。”暴雷身材高狀,但是言語之間卻溫和而富有感染力。“不知道你們對于這場游戲的看法是什么?”
“瘋子問過了。”齊實豎起一根食指搖了搖,“我們也回答過了。”
“看起來答案讓雙方都不太滿意。”暴雷苦笑道,“你們真的相信自己能夠活著成為第一名嗎?”
“第一名?不能,也沒有想過。”
“那么你們為何還要和我們發生沖突呢?”暴雷仰著頭,表情誠懇,“我們根本沒有沖突的理由。”
“是嗎?”齊實一挑眉毛,“可是死在那個瘋子手里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了,他們和你們也沒有沖突的理由嗎?”
“我承認,我們為了行動的安全,在肅清……已經無法挽救的人們。”暴雷倒是很干脆,“他們的神經已經被徹底的毒壞了,為了還有自我思考能力的伙伴的安全,我們不得不結束他們的痛苦。”
“那么你又是怎么知道我們沒有被毒壞了神經呢?我們就不會直接對你們開槍嗎?”
齊實真有些好奇,如此大膽的走到他們面前,而且是沒有他們任何情報的情況下,莫不成對方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不成?
“那顆手雷只有遇到真正需要處理的困難時才會使用,畢竟槍彈無眼,死在肅清之中也很正常的,這樣的危險根本不會有人去使用那顆手雷。”暴雷神色有些黯然,“因為它只有少數最值得信任的伙伴才會有,我相信他們的決斷。”
“相信他們的決斷?決斷就是和殺了你信任伙伴的我們談談?”
“需要處理,就代表這兩件事情。”暴雷盯著齊實,“一,節目組在進行有害于直播的舉動,二,有我們沒有發現的人突破了藥物的壓制。”
齊實恍然:“哦,所以你們認為我們既然從虛假的執念中掙脫,所以有著挽救的希望。”
“并不是挽救,而是合作。畢竟比起節目組,我們才是擁有天然合作立場的一方,我們完全可以一起去反抗節目組,去取得我們的尊嚴。難道你沒有感到一絲絲的憤怒和屈辱嗎?有著自由之人的記憶,卻只能在一個荊棘的囚籠里茍且過短短的一生。是的,死亡對于我們來說并不可怕,我們生來就是為了死去,但是像這樣完全如木偶般的一生,你難道不感到憋屈和不甘嗎?!”
看著對方慷慨激昂的樣子,齊實有些尷尬的摸摸鼻子。
說的很對,你們飽受壓迫,你們生來不公,你們想要反抗,你們……
可是這些都是你們的,和我有什么關系嗎?
齊實頭痛的敲了敲腦門,耳鳴帶來的煩躁感正在影響他。
很抱歉,我不是不同情你們,而是真的沒有沒有感覺啊!我并不是和你們一樣同生同種的伙伴啊!
于是他說:“沒感覺。”
“可悲可鄙。”粗獷男子忍不住啐了一口,“很難想象你記憶中的人生該是多么骯臟,說不定你就是被你自己賣到這里的。”
“這個我可以確定,我的心智還是較為符合我原本社會的價值觀的……目前來說如此。”齊實搖搖頭,“而且我和節目組有個交易,他們愿意給我一個……不忍拒絕的價格。”
“價格?金錢?還是自由?”暴雷似乎聽到了什么很好笑的事情,“你覺得他們能夠實現嗎?”
“啊,不是,不是錢也不是自由,只是一件小商品罷了。而且很快就發貨。”
“死前想要完成記憶中的執念?”暴雷皺著眉頭,“你要明白,你是你,你不是記憶的奴隸。”
“伙計,你腦補的有點多了,我沒有那么傻。而且我要告訴你的是,我來這里只是為了做生意,和你們的目的不太一樣。”
齊實突然往后看了看,似乎有人在和他說話,接著他扭回頭。
在暴雷三人的注視下,齊實從二樓窗口一躍而下。
“而且小商品馬上就到了。”
看著逐漸靠近的齊實,暴雷三人忍不住把雙手摸向武器。
“看來我們終究需要刀兵相向了?”
暴雷沒有看向齊實,而是四下尋索著,其他的冷槍在哪?!
“哦,不是不是。我們或許是有的談的。”齊實看著三人,有點無所謂的說道。
暴雷也勉強露出一絲微笑。
無人機突然拔高,圍繞著齊實和暴雷一行人旋轉起來。
暴雷聽到了一絲尖銳的破空聲。
什么東西?!
他的手慢慢地摸向后腰。
如今他還沒有確定敵人到底在哪。
“其實我也不想和那什么節目組合作,賺死人錢的玩意。”
無人機繞著圈,突然鏡頭一轉,向著齊實原本所在的小樓樓頂飛去。
有人在那!
暴雷眼中精光一閃。
其他地方沒有確定,但是危險的感覺確實來自那里!
不如先下手為強。
“哦,你們注意一下。”
暴雷突然看到面前的那個說著頭痛回家的男子抬起了頭。
嘶嘶的破空聲愈發激烈。
暴雷面色一變。
轟————
從天而降的軌道空投猛然砸入地面,蕩起無數煙土。
宛如天崩一般。
節目組是不想止損了嗎!
暴雷心中陰翳愈盛。
此時他聽見煙塵的對面傳來極度危險的感覺,還有一句話:
“咳咳,快遞到了。”
……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