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舟單手托臉，盯著林凡清的后腦勺看的出神。簡單的板寸完全暴露頭部的形狀，周舟已經很久沒有這么長時間，這么近距離的死盯著一個男生的頭看了，板寸下隱隱約約的頭皮讓她有種莫名其妙地羞恥感。

　　此時剛剛早讀結束，班級里充斥著各種各樣的聲音，有飛快補作業的聲音、有興奮談論劇情的聲音、還有不知緣由的嬉笑打罵，瞧著是一副極其熱鬧的場景。周舟和林凡清的安靜，倒顯得有些突兀。

　　林凡清似乎察覺了什么，轉了頭，這好和支著腦袋得周舟打了個照面。

　　“盯著我干嘛？”林凡清有些疑惑。

　　“發呆。”

　　周舟嘴里緩緩地吐出兩字，眼睛卻放肆的打量著林凡清清雅干凈的面容。

　　林凡清不明所以，接著回頭干起了自己的事。

　　周舟閑來無事，又用手指戳了戳林凡清的肩胛骨，“你低頭看什么呢？”

　　林凡清的同桌趕在他前面搶先回了話，“法律的書密密麻麻的全是字，他昨天就趴著看了一天了，來回的翻，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

　　林凡清的同桌是一個小胖子，名叫高駒。他性格十分的外向，嘴碎愛管閑事，但也樂于助人，在班級里的男生緣和女生緣都十分的好。雖然上課愛接老師的話把兒，但是成績不錯，腦子轉得快，也挺受老師們喜歡的。

　　作為班級里不可磨滅的一個存在，周舟對他印象很深刻，見他插嘴回話，立刻笑盈盈的看著他。

　　高駒也拍了拍林凡清的肩膀，“林神，你不會要高中之后改投文科吧，多瞎了你理化生的好成績啊。”

　　周舟糾正道，“法律文科和理科都能報啊，林凡清想學法律也沒必要學文啊。”

　　林凡清頭也沒回，自顧自的看著桌面厚厚的一本書，“我沒想學法，只是借來翻著看看。”

　　周舟好奇地伸長了脖子，在高駒和林凡清的中間的空檔處，往前面探去。

　　“你看的啥書，我look一眼。”

　　林凡清的臉頰碰到了周舟四散的短發，當即身體一僵，朝外挪了挪。他看著周舟那只一只細白的手腕靈巧的一轉，漏出那本書的封面。封面軟皮的小角蜷縮成了一道彎，表面上還帶著些許的污漬，左上角的貼著的那個圖書館標簽十分的醒目。

　　“你看的是法條？你看的進去嗎？”周舟驚訝地瞪大了眼睛。她此前備戰司考的時候，也只是聽聽課刷刷題，法條又長又無聊，她只把法條當作一個工具，偶爾無聊才會打開翻翻。

　　周舟腦中靈光一閃，她突然想起了重生前刊登的關于林凡清的所有報道，其中都沒有提到林凡清對法律所有涉獵，反而是大大的渲染了一個失足青年的悲慘落魄人生。直到在一審的時候，林凡清沒有應和李延提出的無罪，反而是推翻此前的證言，主動在公眾面前袒露自己的罪行，她才明白林凡清心中有著自己的一桿秤，他沒有被李延牽著鼻子走！

　　林凡清還沒有回答，語文老師就走了進來，她踩著一雙高跟鞋，走起路來十分的有氣勢，說出的話也毫不客氣。

　　“大家都把作業往前傳啊，沒寫的自覺站起來。”

　　班級里瞬間安靜了下來，周舟也在自己的位子上坐正。

　　她看著班長同桌，拿出了一個作業本，于是翻了翻自己的書包，發現竟然除了課本和習題集外什么都沒有，就連草稿紙也沒有一張。她扶額冷靜了一下，語文老師當初是個什么性格，沒寫作業會被罰得很慘嗎？

　　班長見周舟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問道，“你沒帶作業？”

　　周舟點頭，“嗯，老師不會把我怎么樣吧。”

　　班長安慰她道，“應該沒事，語文老師脾氣還湊活，沒那么暴躁。你就說你沒帶，又不是沒寫。”

　　周舟的心理年齡雖然比初中的這群小屁孩大了十歲，但是畢竟沒有在社會上摸爬滾打，還帶著厚重的學生思維。面對老師，雖然沒有之前那么緊張，但是自己心中對于遵守規則完成任務的那一份莫名的責任感，還是讓她心里不是很好受。

　　這時前方傳來了一陣撕紙的聲音，林凡清遞過來了兩張寫的滿滿當當的作業紙。

　　周舟訝然地看著他，“往前傳，老哥。給我干什么？”

　　林凡清無奈，他用手點了點左上角的空白處，“寫上你的名字。”

　　這是把他的作業給我？

　　周舟詳細地看了一眼紙上的字，是一篇古文的抄寫，也可能是默寫，沒什么技術含量，老師不一定會看的那么仔細，但是老師一定能檢查出來誰沒交。

　　她抬頭看著林凡清催促她的目光，心里流露出了一陣不可言說的暖意。

　　“周舟，接一下作業。”后排的男生催促她。

　　周舟接過男生遞來的作業，在林凡清的作業紙上寫下了，“林凡清，初二5班”這幾個字，然后交給了林凡清。

　　“你...”林凡清瞧著這一切，想伸手阻止，卻被周舟用左手按住。

　　周舟對著他微微笑了笑，“謝謝啦。沒帶就沒帶，好意我心領了哈。”

　　林凡清見狀也沒再說什么。

　　語文老師敲了敲講臺上的桌子，不耐地催促道，“快點啊，還要講課呢。沒有寫的同學也不用補了，自覺的站起來吧。”

　　周舟在班上掃射了一圈，原來不止我一個，沒想到大家都挺叛逆的啊。

　　周舟現在還處于局外人的感覺，再加上她多年不思進取，得過且過，早就麻木的臉皮比城墻都厚了。

　　她也緊隨其后站了起來，語文老師盯著她，臉色陰晴不定。

　　班上一共陸陸續續地站起來了十幾人，有男有女，周舟看著這些熟悉的面容，大多還記得。只是還沒等她把所有人的人名回憶一遍，語文老師就發火了。

　　“昨天的作業是抄古文吧？這么簡單你們這么多人不交，是要造反了嗎？馬上都快初三了，還有一個學習的樣子嗎？！你們全部都給我出去抄，什么時候抄完，什么時候再進來上課。”

　　周舟心里稍稍驚訝，語文老師是這么變態的嗎？課都不讓人上？她怎么什么印象都沒有了。本來以為頂多是被訓斥一頓，結果原來是這么大的陣仗。

　　她心里突然有點后悔，早知道就用林凡清的作業算了。林凡清向來我行我素，老師們都對他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她低頭朝班長借了幾張紙，夾在了語文書里，隨著向外走的人流大大咧咧地出了門。

　　耳后，語文老師的聲音有些尖銳，“這里面竟然還有平時成績很好的同學，即使成績不錯，也必須的按時的完成老師布置的作業......”

　　周舟不可能堵在門口把語文老師的話聽完，但也猜到八成說的是她。

　　無奈的輕笑一聲，邁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