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問酒家何處有,路人遙指萬花樓。
官家由于傷心賢妃娘娘的死,心情糟糕,甚至有些政務也不顧了,幸虧趙普等一眾大臣進諫方罷。即使在賢妃下葬之后,官家也是常念到其賢惠,往往徹夜不能眠。官家愛屋及烏,心疼賢妃的二子,于是封賢妃長子趙元昌為楚王,次子趙德昌為韓王。直到潘仁美的女兒為其生下皇子之后,整日弄子為樂,才有所改善。
幽云方面,大將趙成和張放被調回了汴京城,繼續在官家麾下擔任龍騎禁軍統帥。太尉楊業及楊家兄弟得到官家允許,在幽云一帶招兵買馬,訓練士卒,將幽云的軍隊發展到三十萬,其中十萬楊家軍精銳,把幽云十六州防守的固若金湯。
江南方面,原江南東路安撫使秦天被罷免,卻沒有問罪,只是在家斌閑。但破格提拔了其子秦羽為江南東路安撫使,掌握一方大權。兩浙路方面,派了立下大功的潘仁美部將李敢去做兩浙路安撫使,這自然是延玨的推薦,李敢對此感恩戴德。
荊湖南路方面,派遣了曹彬統帥大軍前去剿滅盜賊,盜賊們或死或降,全部平定。
廣南東路和福建路方面,大災已平,災民們住著新建的房屋,種著新翻的地,日子重新回到正規,趙普和寇準功德圓滿,回歸汴京。
吐蕃和黨項方面,官家親派薛戰等親信將領把守邊關重鎮雅州及成都城,薛戰將其打造的如同鐵桶一般。而吐蕃忙于內斗,根本無暇顧及大宋,給了大宋不少好處之后,安心打起內戰,打的真是一個血流成河,尸骨如山。黨項人則好了很多,與大宋和解,送來了不少珍珠美玉駿馬,也在這同時,全力向西攻打西平府,擴大地盤。
遼國方面,遼皇耶律賢病重,由蕭后主政,耶律斜軫統軍,一時間內政清明,軍隊優劣得所,同時休養生息,約束遼軍,不與大宋輕啟戰端。
高麗方面,國主王胄依然活在自己的夢中,與兩位王后醉生夢死,與大宋隔著大海,大宋無海軍,高麗少戰船,雙方倒也相安無事。
內外安定,四海升平,大宋終于得到了穩定和平的時期,楊延玨堪稱以一人之力安定天下,立下了潑天的功勞,受封為從二品右驍衛大將軍,幽云節度使,兵部侍郎,加太子少師,進爵為開國公,位極人臣。
這個時候,延玨和小七正路過第一次吃飯的館子。小七叫著嚷著要進去吃面,延玨搖了搖頭,就隨他一起去了,招呼他們的自然還是那位胖乎乎的掌柜。
掌柜拱手道:“兩位楊將軍大駕光臨,小店蓬蓽生輝啊,請樓上雅座。”
小七笑道:“掌柜的,不必客氣,多日不見,你依舊這么胖。”
掌柜笑道:“我這肉怕是減不了嘍!”
小七道:“好酒好肉好菜隨便來,面也要兩大碗!”話說現在的小七,可不缺錢,上館子點菜,隨意多了。
“好咧!老白干一壇,豬羊肉各切兩斤,面兩碗,樓上小二招呼好客人!”
入座之后,小七干了一碗酒,道:“七哥,別郁悶了,不就多等半年么,一眨眼就到了!”原來由于賢妃娘娘大喪,迎娶金花公主的事情又得往后延了,誰讓金花乃是賢妃的義女,這一延就又是半年。
延玨搖了搖頭,他只是替賢妃娘娘可惜罷了,如此好的人,竟然紅顏薄命。道:“算了,好事多磨,不過我這娶媳婦的難度,真是快趕上西天取經了!”
“西天取經?”
延玨道:“唐太宗時期有個和尚叫玄奘,往西走了三年,去到天竺的那蘭陀寺學習經文,是為西天取經!”
小七喝了口酒道:“七哥知道的真是多!”
正說著,熱騰騰的面條端了上來,二人自然大快朵頤一番。隨后小七又道:“今天娘又給五哥物色了一個媳婦,看來沒多久,咱們又要多個嫂嫂了!”
延玨道:“哦?不知是誰家的姑娘?”
小七道:“好像是石嶺關的誰,名字太長我沒記住。”
延玨道:“你真是的,連父親的生死之交都不知?那是石嶺關,長眉令公,馬信馬伯父!”話說這馬信,為人是樂善好施,長的慈眉善目,人稱馬佛爺,不過誰若是小瞧了他,必然吃不了兜著走,馬信對自己人那是好的沒話說,但是對敵人可是辣手的很,一手家傳的練索功,那是遠近聞名!
小七道:“對極了,就是他的女兒。”
延玨道:“他的女兒倒是有幾分名氣,不過此去路途遙遠,石嶺關乃宋遼邊境重鎮,易守難攻,遼人早就對其虎視眈眈,視之為囊中之物,而馬伯父守在此處多年,恐怕遼人早已對他恨之入骨,這一路怕是不太平啊。”
小七道:“哦,原來如此!到時候娘去提親的時候我也跟去,一路保護她!”
“不錯!孝心可嘉!”
小七道:“娘說你也要去!”
“我去?”
小七嘿嘿一笑道:“是啊!我也說七哥要陪幾個嫂子,哪有時間去,可是娘說,咱們天波府除了爹,就數你官兒最大,你也一起去提親,顯得我們尊重對方!”
延玨嘆了口氣,道:“娘說怎么辦就怎么辦吧!對了,你新納的李氏如何?”李氏就是小七在成都戰場上納的妾。
小七道:“我媳婦那可是溫柔大方,舉止得體,娘喜歡著呢,上次我惹的夫人不高興了,還被娘訓斥了一頓呢!”
延玨點了點頭,嘆道:“難得大宋朝堂平靜,過幾日太平日子,可惜總有老鼠要搗亂啊!”
小七道:“七哥說的可是最近江湖上興起的煙波風雨樓?”
延玨道:“想不到連你都知道了這件事!”
小七道:“現在這煙波風雨樓,所謂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前陣子在廣南西路和潼川府路一帶,突發時疫,百姓死傷無數,官府雖竭力救治,但亦無可奈何。最后一群自稱煙波風雨樓的人出來,賜醫施救,解救了不少人,百姓盡皆為其感化,甚至為其建祠堂祭拜。”
延玨冷道:“歪門邪道,收買人心罷了!”于是也不再去理會,只是與小七吃面喝酒。
這個時候,只聽到隔壁桌的客人道:“王兄,最近的武林道上,可是多事之秋啊!”
王兄道:“兄弟有什么內幕消息只管道來,這頓酒菜我請了!”
那人道:“那可多謝王兄了,最近綠林道上傳出一個消息,就是西南綠林道首柳天殺一家三十二口被人滅了滿門,據說就是這煙波風雨樓干的。”
王兄輕聲道:“噓,兄弟慎言,這煙波風雨樓豈是我們能隨便說的,來來,喝酒,喝酒。”
小七聽到此處,不由大怒道:“我嘗聽聞這柳天殺雖然是綠林,但亦好漢也,急公好義,仗義疏財,為眾人所稱道,想不到竟然死的如此凄慘。”
延玨道:“看來這煙波風雨樓是越來越囂張了。”
汴京城外,忘憂小筑,延玨輕輕的摸著咬兒那鼓鼓的肚子,無限的溫柔,突然之間,延玨嘿嘿一笑,道:“這小家伙的手又不老實了。”果然,咬兒肚中某處,像頂起一個小拳頭一般,那正是某個頑皮的孩子正在和延玨嬉戲。
咬兒摸了摸肚皮,臉上盡是溫柔和滿足,笑道:“每次你一來,這孩子就興奮的不得了。”
延玨亦笑道:“那說明我們孩子聰明,知道是爹爹來了。”
咬兒低聲道:“孩子的名兒可曾想好?”想在這里,咬兒不由的嘆了口氣,自己的孩子怕是無法正大光明的進楊家門了。
延玨看出了她的心思,道:“我們的孩子可是我楊家第三代的長子,按輩分應是’宗’字輩兒,起名絕不能馬虎了,我稟過母親再說。”
咬兒驚喜道:“當真?”
延玨輕吻了一下,道:“為夫何時欺騙過咬兒?”
“夫君!”此刻的忘憂小筑自是郎情妾意,耳鬢斯磨,滿室春色。
天波府內,佘賽花正在愁眉不展,一邊的丫鬟也是不解,之前一刻還滿臉高興的為五郎延德準備聘禮,下一刻就變得如此,這夫人的心情怎會一下子變得這么快。
佘賽花讓丫鬟退下,嘆了口氣,喃喃地道:“大郎和二郎都娶了雙妻,三郎四郎也已娶妻,小七已經納妾,甚至七郎已娶四妾,可是為什么至今一個動靜都沒有,楊家第三代尚無一人,哪怕生個女兒也好啊!”
正在佘賽花嘆息之時,延玨從外面走了進來,他聽丫鬟道母親心情不好,特來探望,不曾想到剛好聽到母親的話語。
延玨一想到咬兒的事,咬了咬嘴唇,道:“母親勿憂,孩子在外有一女,已經身懷六甲,相信再過二三月便會臨盆,到時候我楊家第三代便有子嗣了!”
佘賽花一驚,然后一喜,最后一怒,道:“七郎怎可如此,既然懷著我楊家的骨肉,自當將其娶過門來,給予名分,豈能無媒茍合,做那些見不得人的事,若如此,置我楊家于何地,又置公主于何地!”
楊延玨摸了摸鼻子,道:“娘,這個人是娶不進門的!”
佘賽花怒道:“什么!七郎你莫要做那些有辱門風之事,不然我絕不輕饒你!”
延玨道:“母親放心,事情是這樣的!”于是他詳細將小周后的事件道了出來,只是跳過了王猛而已。
佘賽花聽完,搖頭道:“七郎,你好大的膽子啊!這事要是讓官家知道,不得扒了你的皮!還有,這事到此為止,不要跟別人說,尤其是你爹,以他的性子,不知會做出什么事情來。”
“喏!”
佘賽花又道:“走吧!”
“啊?”
佘賽花沒好氣的道:“還不帶路!為娘要去瞧瞧我兒媳婦和我孫子!”
“喏!我這就安排!”不久之后,一輛馬車緩緩駛出天波府的大門,在繞了一大圈后,確定無人跟著,才來到了忘憂小筑。
佘賽花看著眼前那個明眸皓齒,膚白如雪的絕世美人,無比的滿意,尤其是看到那個挺出的肚子,佘賽花更是異常高興,這肚子尖尖,一看就是要生兒子呀。
相比之下,咬兒則低眉順眼,雙手擺弄著頭發,顯得非常緊張,目光不時瞟向延玨,帶著一絲嗔怪,似乎怪他沒有事先通知,害的她一點兒準備都沒有。
佘賽花將想要行禮的咬兒一把扶住,對延玨嗔道:“你愣著干嘛,門口涼,還不把我兒媳婦扶進去。”
延玨和咬兒一驚,咬兒道:“多謝娘親!”原來佘賽花特地說“我兒媳婦”這個字眼,就說明她已經認可了咬兒。
無憂小筑,環境清幽,讓佘賽花嘖嘖稱奇,她把一個漂亮的玉鐲交到了咬兒手中,那是當年她的嫁妝,只能交給自己的兒媳婦的,見咬兒收下,便拉著她在一邊聊閑家常,倒把延玨撂在一邊不管了。延玨摸了摸鼻子,在一邊安靜的聽著,這女人與女人之間,總有聊不完的話題,這一聊,便聊到了日頭西斜,佘賽花臨走前,千叮萬囑讓咬兒注重各種事項,注意多吃多睡,這一番嘮叨真讓人懷疑,當年叱咤風云的佘太君,是不是讓人調包了。
送走了佘賽花之后,延玨留了下來,他自然要好好陪伴咬兒。這一次佘賽花的到來還確定了一件事,那就是孩子的名字,楊宗澤!
這一日大朝,楊延玨也在,這是官家之前特地讓王繼恩來知會他的。
兵部尚書盧多遜出列道:“稟官家,目前這天下之間,有一江湖門派,叫做煙波風雨樓,其影響極大,他們一面治病救人收攏民心,一面手段狠辣收攏幫派,已成為一股不小的勢力,不可不防啊!”
官家道:“哼,大宋豈能容忍這種勢力的存在,曹愛卿,帶兵剿滅如何?”
曹彬出列道:“那些江湖中人,行跡神出鬼沒,武藝又普遍高強,除非派大軍圍剿,不然很難根除!”
戶部尚書薛居正出列,搖頭道:“不可不可!派大軍圍剿,耗費時日甚多,大軍軍費太多,如今大宋諸事剛平,正是休養生息之時,豈能輕啟大軍!”
禮部尚書魏廳亦道:“薛尚書所言極是,我們不如對其招安,不費錢糧,不勞兵卒,便可平定其亂。”
官家想了一下,道:“招安?到也不失為一個計策!”看到楊延玨在一邊打嗑睡,又道:“不知駙馬有何妙策?”
楊延玨揉了揉眼睛,沒好氣的看著官家,話說這上大朝,需要天還沒亮就梳洗更衣,大概是后世的凌晨四點左右,更不要說是從媳婦的溫暖被窩中被拖起,這起床氣簡直爆炸。
楊延玨打了一個哈欠,道:“江湖中人,來去無蹤,派大軍圍剿乃是下策。招安亦不可,須知俠以武犯禁,不從其根源制止,一切皆徒勞矣!”
魏廳沒好氣的道:“那你說說該怎么辦啊?”
延玨道:“以江湖制江湖!”
官家一聽,目光一凝,喃喃自語“以江湖制江湖!”
官家道:“你打算如何做!”
延玨道:“先成立一個專門管江湖事的衙門,我暫叫它為六扇門。門中的衙役只收武藝高強的官門中人和江湖中人,因為要管的事情有別于其它衙門,我暫稱其為捕快。擁有強大的六扇門捕快,江湖中事,江湖中了,有理說理,無理操刀子。總之一句話,全江湖都得聽六扇門的!”
盧多遜點頭道:“楊侍郎所言,正合我意!”
薛居正道:“恩,如何只是成立一部門,招一些好手,這費不了多少銀錢,臣附議!”
“臣附議!”
“臣也附議!”
終于官家壓了壓手,道:“既然如此,就由駙馬親自成立一衛,喚作六扇門,交給駙馬打理,一年之內,朕要看到煙波風雨樓滅亡!”
楊延玨道:“遵旨!”于是在這汴京城中,突然多了一個衙門,這衙門不接狀紙,甚至不開堂問審,讓周邊百姓深感好奇!只見衙門上面牌匾大書“六扇門”三個大字,底下是六扇漆黑的大門,門的兩邊是兩只威武的石獅,似要擇人而噬。
六扇門內,楊延玨和王猛相對而言,王猛笑道:“少將軍真是走了一步好棋啊,這樣我錦衣衛的人可以用六扇門捕快的身份,光明正大的行事,轉暗為明,真高招也!”
楊延玨點了點頭,道:“錦衣衛藏于地下,有好處,也有不足,這樣有明有暗才是最好。還有六扇門不會只收錦衣衛,我要以錦衣衛為核心,江湖豪杰為主力,繼而控制住整個江湖。”
王猛道:“少將軍高瞻遠矚,非常人可及也。”
楊延玨道:“之后我要和母親去趟石嶺關,這汴京的事情還勞煩你多照顧了!”
王猛道:“少主放心,王猛自會保護好風波府,保護好少主夫人的,只是…”
“只是什么?”
王猛道:“只是最近的石嶺關不太平,少主須路上小心!”
“不太平嘛,我知道了。”
翌日,佘賽花帶著楊延玨和楊小七,備著禮物,坐著馬車前往石嶺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