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朕不過是來晚了些,便急著走了?”梁景驍二人正欲轉身離開,便聽到皇上的聲音在身后響起。
只見他站在二人身后,眼睛上下打量著梁景驍,確認他的確無恙后,不自然地干咳了一聲,別過了頭去。
“父皇,兒臣看天色已晚,恐會打擾您的休息,這才決定明日再來拜見。”梁景驍雙手作揖,低頭道。
“既然如此,進來吧,跟為父說說,這數月是到哪里鬼混了?”皇上看似輕松地問道,隨之袖子一甩走進清和殿內。
梁景驍將自己這數月的經歷輕描淡寫地向皇上敘述了一番,卻也只是說刺殺自己之人不過是尋常仇家,并無其他。
“放肆小人,竟然敢對我大阜皇子行如此大不敬之事!查出來是誰所為了嗎?”皇上聽他敘述完畢后拍案而起,怒道。
“兒臣已經有些眉目,想來不日便會有結果。”梁景驍恭敬答道。
雖然梁景驍與自己父皇向來不甚親近,但畢竟血濃于水,做父親的自然了解自己的兒子。
所以皇上料定,事情遠遠比梁景驍敘述的要嚴重得多,他心里對兒子心疼的很,卻別扭地不肯表現出,父子二人這固執的樣子如出一轍。
“天色也不早了,你也快些回去吧。”皇上看了一眼窗外的月色,說道。
“那兒臣告退。”
“咳咳,那身子,好好調理,仔細著別落下什么病根才好”待到梁景驍欲出門之際,皇上又囑咐道。
若是真如梁景驍所說自己只是受了些皮外傷,又怎會療養如此之久?
剛剛看望皇后娘娘正準備出宮的太子路過清和殿,碰巧看到剛從殿內走出的梁景驍,他眼底略過一絲驚詫。
“太子爺,這是四爺回來了。”太子身旁的隨從平成說道。
“是啊,看到他平安回來,我這顆懸著的心也就放下了。”太子笑著道。
“這些日子奴才跟著您到處打聽四爺的消息,您整日擔憂的吃不好睡不好,瘦了這么一大圈,奴才可全是看在眼里,如今四爺平安回來了,您也可以好好睡個安穩覺了。”平成打開扇子,邊為太子扇著風邊說道。
“手足兄弟的性命安全,豈能不放在心上呢?生在這帝王家,本就比普通人家多著壓力,我身為長兄,更應該多盡好自己的責任。”太子語重心長地說道,“天色不早了,回去吧。”
江珩今日在郊外花田忙了一整天,回到家已經天黑。
她的花店斜對面有一家新的花店開張,活動力度大的很,這讓江珩很有危機感,不得不多花點心思在花田。
梁景驍回府時路過花店,在店門外駐足了許久,他看著窗戶透出的光亮,腦海里浮現出江珩坐在桌子旁邊哼著歌邊裁剪花枝的樣子,突然想起煲著燙而慌慌張張跑向廚房的樣子,看著錢袋里為數不多的銅板發愁的樣子……
他微揚的嘴角自己都沒有察覺到,只是覺得此刻站在她店門外,與她只有這一墻之隔,心情突然好了許多。
“爺,您是想買花嗎?”阿川看主子停在了花房門口,問道。
“回去吧。”梁景驍不舍地移開步子。
他懷念自己在花房養傷的日子,跟江珩在一起的每分每秒,他都覺得無比自在輕松,離開這里一天不到,便覺得心里缺了一塊一般,自己的心,似乎丟在了這間再普通不過的小屋子里。
第二天一大早,梁景驍便來到了提前與鄺里大人約好的酒樓。
“聽說了嗎?昨天哪,前街有家店進了賊了!”剛進門,梁景驍便聽見身旁路過的人說道。
“進了個賊罷了,有什么好大驚小怪。”那人同伴回道。
“若只是進了個賊,能這么大動靜嗎!聽說啊,還死了人呢!”那人將手抬起放在嘴邊神秘小聲說道,但聲音還是傳進了梁景驍耳朵里。
梁景驍本沒有興趣聽他說下去,正欲快步離開,可那人接下來的話,驟然令他身子一顫。
“被偷的是家花房,死的是個姑娘,聽說啊,被捅了好幾……”沒等那人說完,梁景驍便沖到那人面前,抓起他的領子失控地吼道:“你說誰?”
“前……前街花房老板……被……被殺了……”那人看著梁景驍發紅的雙眼,顯然是被嚇到了,結巴地答道。
梁景驍聽后隨即沖出了門,狂奔向花房。
他的手在微微顫抖,大腦一片空白,無助和絕望充斥了全身。
又是這種感覺,又是這種感覺……自母親去世后,他以為沒有什么人或事可以輕易打翻他心里失控的瓶子……
正在插花的江珩被突然闖入的身影嚇得后退了一步,只見梁景驍氣喘吁吁地站在門口,雙目微紅,發型凌亂,汗漬浸濕了額前的碎發,與平日里精致得體的他大相徑庭。
“出什么事了?”江珩上前一步站到梁景驍面前,抬頭疑惑問道。
梁景驍沒有回答,只是直直的看著江珩。
“怎么了?”江珩見他沒有反應,伸出手在他面前左右晃了晃再次問道。
梁景驍突然伸出雙手將她攬在懷里,力度大到幾乎讓江珩喘不過氣,她的頭貼在他胸前,依稀能聽見他因運動而劇烈的心跳。
江珩因這突如其來的擁抱而愣了好一陣,直到梁景驍放開了她。
“沒什么,突然想來看看你而已。”松開江珩后,梁景驍緩緩說道。
江珩知道他在搪塞自己,可也并沒有多問,他不說總會有不說的理由。
“嚇我一跳,我以為怎么了呢。”江珩轉身坐在椅子上。
“這幾日,生意如何?”梁景驍拉開旁邊的椅子也坐了下來,問道。
“不如以前了,對面不遠處,開了一家新店,可搶走了我不少生意。”江珩微微嘟起嘴,略顯失望地說道。
原來如此,想來,事情是發生在那家店了。
“給我做點東西吃吧,我餓了。”梁景驍撫著腹部說道。
“那你等一下,我去給你煎個蛋。”江珩起身朝廚房走去。
梁景驍注視著她離開的背影,深刻體會到了什么是失而復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