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巍高峰，轉眼間變成緩緩流水，小舟在晴河水上漂流，形成了水上之河。
不遠處，山泉從兩峰倒落，急湍白練滾滾而來，飛鳥自云中穿行，只只點影，最后隱于山后。
一切，如夢如幻，卻又給人真實的感覺，甚至那瀑布飛落的沖擊聲，都傳入了蘇云裳耳中。
看到這一幕，蘇云裳頓時懵了，美眸中滿是驚愕，匪夷所思地看著眼前的男子。
對于蘇云裳的表情，蘇尋并沒有察覺，此刻他已經閉上了眼睛，全身心地投入到演奏之中。
物我兩忘，渾然不知外界如何，只覺得自己與天地萬物融合為一體。
一景一色在自己的琴下活了過來，流水潺潺，蒼山巍巍，像是在歡呼似的。
咚！
鏗鏘之聲落下，四周的景物剎那間化為虛無，蘇尋睜開了眼睛，眼中似乎閃過茫然之色。
“可惜了…”
無奈一嘆，蘇尋扭頭看向了古琴，只見中間的一根琴弦已經斷開，散落在兩端。
“閣下的琴道造詣，已經將入實境，真是讓云裳自愧不如。”
蘇云裳緩緩起身，對著蘇尋行了一禮，臉上帶著懺愧之色。
如他這般神曲，怎會臟了自己的琴，倒是自己琴，有些配不上這首曲啊！
“何謂實境？”蘇尋眉頭一皺，連忙問道。
“嗯？閣下難道不懂琴藝？”斗篷之下，蘇云裳的眉頭已經皺了起來。
“實不相瞞，在下剛才只是有感而發，順其自然地彈奏而已，此前從未碰過琴。”
蘇尋如實回道，臉色滿是茫然。
雖然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么，但顯然自己裝了一個大逼，《高山流水》一曲把對方都震到了。
“系統，你是不是想貪墨我的裝逼值，為何剛才沒有提示？”蘇尋不滿喝道。
“滴！由于宿主心境空靈，物我兩忘，未避免影響宿主裝逼，系統延遲發放裝逼值。”
“滴！恭喜宿主在蘇云裳面前裝逼成功，獎勵300裝逼值！”
聞言，蘇尋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目光卻是有些驚奇地看向了對面的女子。
蘇云裳，沒想到居然是她，怪不得居然有虛丹境界。
“第一次演奏？這怎么可能？”
蘇云裳頓時花容失色，眉頭深皺，目光中帶著一股狐疑之色。
第一次演奏，卻能夠達到如此境界，這壓根不可能！
哪怕是她，沉浸琴藝十年，也不過抵達虛境而已，連實境的一些皮毛都沒有摸到。
“姑娘若是不信，可以看看我的手。”
蘇尋將手心對著蘇云裳，隨后又翻了過來，手掌有些粗糙，完全不像是彈琴的手。
“滴！恭喜宿主在蘇云裳面前裝逼成功，獎勵250裝逼值。”
蘇云裳微微愣神，翻了翻自己的手，上面光潔如玉，透露出淡淡紅潤，比臉蛋肌膚還要光滑。
胸口上下起伏，蘇云裳長呼出一口氣，平靜如水的眸子閃過一絲波動，“你學琴的天賦我平生罕見，可愿去我天音谷修行？”
聲音中的冷淡驅散了許多，像是泛泛之交，在發出邀請一般，但只止于琴，別無其他雜念。
天音谷，葉國三大宗門之一，多女流之輩，修行音律之道，手段奇妙，令人防不勝防。
由于招生條件極高，少有人能夠被選中。
谷內美女如云，若是換了其他人，恐怕毫不猶豫就答應了。
但蘇尋是誰，立志要成為逼祖的人，區區天音谷就想招攬自己，真是癡人說夢。
不過有時間，倒是可以去天音谷玩玩，順帶給他們上一堂專業的生理…
啊呸！聲樂課！
“我對琴并沒有什么興趣，只是調解心情而已，談不上什么修行！”蘇尋直接拒絕了。
“滴！恭喜宿主在蘇云裳面前裝逼成功，獎勵333裝逼值。”
見蘇尋聽到天音谷三字，面色居然佁然不動，蘇云裳無奈地搖了搖頭，有些為天音谷可惜。
“實境乃是琴道的第二重境界，能夠將彈奏之境化為真實的存在，難辨真偽。”
“閣下初次演奏，居然能夠觸摸到此境的邊緣，不入我天音谷，當真是有些可惜了。”蘇云裳解釋道。
“哦~”
聞言，蘇尋驚訝了一句，隨后目光看向了古琴，“弄壞了姑娘的古琴，真是有些抱歉了。”
看到蘇尋渾然不在意，居然將注意力放在了琴身上，蘇云裳神情一怔，目光很是怪異。
“滴！恭喜宿主在蘇云裳面前裝逼成功，獎勵321裝逼值。”
搖了搖頭，蘇云裳悠悠回道，“琴壞了也就壞了，倒是剛才那一曲，意猶未盡，總覺得有些不完美。”
完美？
世間之事豈有完美一說？
聞言，蘇尋眼前一亮，知道自己裝逼的機會又來了。
微微搖頭，蘇尋有些嘆息地問道，“姑娘平時待在天音谷，恐怕不怎么出來吧？”
蘇云裳點了點頭，“云裳一心專研琴曲之道，若不是因為沉音之會，恐怕也不會踏出山門。”
沉音之會？
能夠讓蘇云裳出山，想來絕非是一件小事，蘇尋暗自記下了這茬。
“云裳姑娘，琴道如人生，當有酸甜苦辣咸，你在天音谷看到的山水，未必是別人看到的山水。”
“琴音不入人心，所以彈出來只能夠算是音，而非真情，自然也就打動不了人心。”
“也許你看追求的完美，不過是別人的妄想罷了！”
轟！
蘇云裳瞳孔猛地一縮，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乎沒有明白，神情茫然無措。
看到蘇云裳失魂落魄的模樣，蘇尋嘴角微翹，昂首挺胸，道：
“我曾見飛流直下三千尺，懷疑是銀河傾倒九天，灑落人間。”
“我曾見千山孤影，雪藏萬徑人綜，一舟一翁寒冬垂釣，只求一魚飽腹。”
“也曾立云霄之巔，遍覽群山之渺小，胸中激蕩凌云之志。”
……
諸多感嘆已畢，蘇尋扭頭看向了蘇云裳，高深莫測，道：
“如此鐘鐘，不知云裳姑娘可有體會，琴曲又可否彈奏出來？”
轟！
蘇尋的話語在蘇云裳腦中亂撞，仿佛有一扇大門正在向她打開，一時間神情怔怔，仿佛失了魂魄一般。
過了一會兒，蘇云裳回過神來，面色復雜，對著蘇尋恭敬一禮，感激道：
“兄臺一席話，真是令云裳茅塞頓開，可嘆云裳未能早點遇到道兄，白白蹉跎了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