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豐道:“我家殿下當朝執政,天下大勢盡收眼底,朝廷世家把持資源,富豪官員橫行霸道,寒門唯一出路的科舉也被世家以金錢賄賂買通,朝廷已經腐朽不堪,奴役百姓,已行覆滅之路。”
王臨之道:“燕王心善,那年燕王親自前往我越州賑濟救災,燕王節衣縮食,與隨行將士同居同住,孤便知道,燕王心中,民比官重。”
“如今殷朝的權利制度下,只有皇帝才掌握著真正的權利!皇帝再給那些朝廷官員分發權利,官員的權利由他們傳給他們的下一代或是另一個官員,權利只能在他們手中流轉,只有戰爭,才能撕裂這個嚴密且腐朽的制度!”
“我家殿下明白,想要天下百姓過得好,世家就必須要拔除,包括皇室!”
王臨之驚道:“燕王可是皇室中人啊!”
“舍小家,而為大家”余豐輕道。
“若是沒有了皇室,沒了皇帝,那么,誰人來主持軍國大事”
“那個人,須天下共舉之。”
王臨之心中大受震動。
“若真是如此,我王臨之必跟隨燕王左右,共謀大事!”
“越王不必急著答應,須得想好,一旦邁出了這一步,便無法回頭了!”
余豐開言阻攔。
“我王家先祖跟隨皇帝征討四方,掃清六合,為的就是還天下百姓一個安定,若是能像先祖一樣為天下百姓,即便是拋頭顱,灑熱血,我王臨之決不后悔!”
余豐聽言大喜。
“我家燕王得一力臂!燕王心中早已有計劃,且聽我徐徐道來……”
………………
一夜過去,在今日下午丑時,朝聘之禮到了最后的演武階段。
只不過皇帝江世生卻沒有到場,他不喜歡軍隊的表演,他更喜歡宮里嬪妃隨風起舞的婀娜身姿。
演武場是寧陽的一處平原,是中州難得的水土富足的草場。
一陣陣隱約的雷聲遙遙傳來,草原的寧靜被突然打破,各種野兔,草鼠紛紛豎起耳朵,不安的望向西邊。
西邊風塵突起,寬闊的草原上龐大的騎兵隊伍仿佛黑潮漫堤般,一層層奔騰而出。
每個將士都身著黝黑重甲,胯下的戰馬飛奔如電,無數碩大的馬蹄無情地踐踏著腳下的一切,一掃平原的寧靜。
在這一往無前的鐵騎千米外處,忽然出現了一人一騎,這個也是黑盔黑甲,只有血染的大氅隨風飄動。手里握著颯颯飄動的令旗。
漫天鐵騎狂潮前,他橫刀立馬,威風凜凜,直面萬馬奔騰。
全力沖擊的騎兵,速度是非常驚人的。
眨眼之間,雙方已經只相距百十來步。馬蹄踢出的沙石已經足夠濺到對方身前,戰馬攜帶毀滅之勢向前猛沖……
而一人一騎,依舊固若磐石,靜若岳歭。
雙方相距五十來步,那人胯下的戰馬,已經開始躁動不安,但韁繩卻被那人狠狠拽著,動彈不得。
終于,那人揚起了手中的令旗。
只見狂濤般的隊伍,以極小的角度轉身,在這平原上,劃出兩條黑色的弧線。
而弧線分開的地方,那人是高舉令旗,巋然不動,仿佛劈開怒潮的分水神犀。
演武場,坐臺上,掌聲紛起,眾人道彩,剛才那人是中州軍騎兵威武衛將軍,常巍。
“常將軍的威武衛神勇非凡,九州之大,也只有瀾州云豹旅和越州雷炎鐵騎可與之相提并論。”宛州王林太仁贊嘆。
“宛州王麾下的山陣盾甲也是天下少有。坐臺上,諸侯們高興的討論著。
演武臺上,一名少年突然跳了出來。
眾人看去,原來是十三皇子江問寒。
“十三皇子可曾習武?”眾人問道。
“只在軍營中廝混過半年。”江問青說道。
這時,又有一少年跳了出來,是明州王歐陽長風的兒子,歐陽云毅。歐陽云毅從侍衛那里取來長槍。
“明州王長子,歐陽云毅,還請十三殿下賜教。”
江問寒抽出隨身佩刀“我們比一比。”
一般的貴族子弟都喜歡佩劍,劍乃百兵之君,貴族子弟們多用來當作裝飾物,江問寒非要與眾不同,他偏偏喜歡佩刀,他認為在近身戰中,刀勢大力沉,有些很好的壓制效果,并沒有考慮用作裝飾。
江問寒手中隱晦無光的長刀映著太陽,驟然有一道銳利的烏金反光,隨著他手腕一振,他對面的一隊戰士雖然在臺下都不由去遮擋眼睛。
“好刀!”歐陽云毅喊道。挺起手中的長槍,架在自己的左臂上。
烏金的光芒倏忽閃滅,江問寒的長刀在剎那間斬在槍尖上蕩開了長槍,雙方都被對方猛烈的力道震動。
兩人沒有任何退縮,幾乎是同一時刻開始了下一輪攻擊。
江問寒完全沒有防御,全力以赴的攻擊,以攻代守,將長槍的攻擊全部斬開。
歐陽云毅的長槍時而撩起,時而刺擊,以守為攻,他心里清楚,若是全力進攻,一旦招式被破開,對方只要在踏前一步,近身之后,他絕無勝算。
數十次的對擊,武器的對撞聲令兩人的耳朵轟鳴。
江問寒再次斬開長槍攻勢,歐陽云毅退后一步,握著長槍的手臂收回蓄力,接著一招直刺刺向江問寒的胸膛。
江問寒這次并沒有接下這招,他冒險迎著直刺,轉身一步閃到歐陽云毅面前。在歐陽云毅長槍走空的剎那,他獲得了完整的進攻機會。
長刀被江問寒轉身的腰勁帶動,全身的力道連貫在一起,傳到刀身。
刀身劃出閃亮的半圓,向著歐陽云毅迎面切去。
歐陽云毅連忙用槍尾去擋,剛才的直刺出去的長槍還沒來得及收回,閃亮的半圓已經停在了他的喉嚨前。
坐臺上又響起了掌聲。
“我輸了。”歐陽云毅扔掉手里的長槍。
江問寒大笑道:“我這一招勝在出其不意,若是早有防備,我也進不了你的身。”
“殿下過謙了,敢問殿下剛才哪一招叫什么名字?”
“施月鋒。”
歐陽云毅點頭,隨后退了下去。
“十三殿下勇武過人啊。”
“不愧是皇室子弟!”
坐臺上贊嘆聲四起。
江問寒大笑:“還有誰愿與我較量一番?”
又有一人跳上演武臺,并不是哪位世子,而是宛州王身邊的一名少年侍衛。
“小將祁耀東,適才看見殿下刀法精湛,特請殿下賜教。”
祁耀東也抽出了佩刀,他的刀,刀背寬厚,刀身厚實,長度卻比江問寒的四尺長刀短了一尺。
江問寒沒有猶豫,挺身向前,一刀橫切過去,雙方武器瞬間接觸。
一股大力傳過武器,直接作用到江問寒身上,險些將武器震的脫手。祁耀東不僅僅是力氣大,他的刀同樣沉重。
江問寒躲開下一次劈斬,不斷游躲閃避,步伐靈活。對方明顯不會給他機會,祁耀東揮起刀,欺身而上。
祁耀東力大,不能正面交鋒,但江問寒體力有限,必須把握機會,一擊制敵。
江問寒眼睛一亮,瞅準空門,躬身閃進對方懷中,轉身揮刀。
施月鋒!
祁耀東揮起的長刀轉瞬落下。
兵刃即接。
“放開!”祁耀東突然大吼了一聲!
江問寒忽然覺得刀上的力量劇增,如同山岳般不可阻擋,祁耀東憋了一口氣,剛才揮出的一擊,并非全力,待到武器接觸,又再次發力。
長刀被那股大力遠遠的震了出去。
江問寒只覺得虎口發麻,力量懸殊啊,他的武器脫手,體力也已經耗盡了,值得認輸走下了演武臺。
坐臺上掌聲響起,各將士與諸侯贊嘆不已。
但燕王江問青看到這一幕卻沉默了。
他對起兵造反的事已經有了計劃,但他還沒有想好怎么去面對這個比自己小二十幾歲的弟弟。
要坦白嗎?問寒會怎么想?邀請他和我站在一起嗎?問寒要是不答應呢?
江問青正深思熟慮間,一只手突然拍在他的肩上,是江問寒。
“皇兄在想什么呢?”江問寒笑瞇瞇的摟住他的肩膀。
還是告訴他吧。
他拉著江問寒來到一個角落,深吸了一口氣:“問寒,我有一個夢想……”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