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秋,我的課很無聊嗎?”
這下子傅初寧是徹底醒了,看著大長老尷尬的笑笑:“不,不無聊。”
“哼。”大長老甩甩袖子,將桌上的書本拿起,回到講坐旁,對謝昀黎道:“掌門既讓你教導新弟子,你就好生教導著,若下次她再犯錯,我便連你一起罰。”
這是不公平的一句話,但謝昀黎只是站起鞠躬:“是。”
下課后,傅初寧伸個懶腰,而后看著身旁的祁陽:“餓死了,用膳去吧。”
祁陽用手輕敲傅初寧的小腦袋:“你呀,別再惹事了。”
傅初寧想起師父臨走前交代切不能惹事,她歪著腦袋疑惑道:“這就算惹事嗎?可景苑一事是他先挑起,而剛剛睡著也不是我能控制得了的。”
祁陽突然覺得傅初寧說得十分有道理。
謝昀洛看著若無其事跟祁陽說話的傅初寧,用胳膊肘戳戳謝昀黎:“哥,你還能忍得下去。”
謝昀黎從來沒有被任何老師教訓過,從小到大,哪個教導過謝昀黎的老師不是對他贊賞有加,而如今被一個小丫頭連累,謝昀黎不罰傅初寧,還真讓謝昀洛有些驚訝,畢竟他小時候每次犯錯,都被謝昀黎換著花得罰。
“昀洛,你有沒有覺得百里秋和羽寧...很像。”謝昀黎問道。
謝昀洛一愣,這是羽寧去世兩年以來,他第一次聽到大哥提起羽寧,這兩年來,羽寧一直是無塵派的禁詞。可是百里秋和羽寧長得并不相像,唯一相似之處就是那古靈精怪的性格。
謝昀黎說完也覺得自己說得話好笑,搖搖頭:“是我魔怔了。”
身后的葉綰聽到兩人談話,拳頭不自覺的握緊,看像還正在和祁陽玩鬧的傅初寧,眼神不比往常溫柔,甚至還多些恨意。
她比不過那個深藏在謝昀黎心中的羽寧,難道連一個剛來幾天的百里秋都比不過嗎。只是很快,她恢又復如往常那個弟子中最溫柔的師姐。
傅初寧一整天都在納悶謝昀黎為何對于大長老那句話不做出反應,直到晚膳之后,謝昀黎把傅初寧叫到凜幽臺。
凜幽臺夜晚與白日大不相同,凜幽臺靠近凜幽湖,湖水在夜晚沒有一絲波瀾,像幽亮的黑石,更應了名字。雖是六月,卻冷得傅初寧打了一個寒顫。
“可有趁手的靈器?”
靈器認主,一般分為三種,一是靈器的打造者,二是與靈器的打造者有血緣關系,三是有緣人。
多數情況都是一,二兩種,而傅初寧就巧得很,是第三種,十年前,明月閣助百里山莊重振,百里莊主拿出百里山莊世代相傳的凝月弓,凝月弓竟直接認傅初寧為主,百里莊主當時也十分震驚,只是這件事除去彼此親近之人知曉,也并無他人知曉。
大多數靈器都能雙形態轉換,劍與箭,琴與劍,扇與劍等等。
只是凝月弓有些許不同,這也是百里山莊莊世代相傳的秘密,當年與凝月一同鑄造的,還有一把殘月劍,只是殘月劍鑄毀了。
但機緣巧合,凝月和殘月合二為一,和雙形態的不同的一點便是不論哪個形態都可把靈力發揮到極致。
而像白鄞澤的思靜琴,變成思靜劍后也只能發揮他的六成靈力,更別提祁陽的涉川,變成劍后最多也就四成靈力,一般來說他們是不會用第二形態
“殘月。”傅初寧伸出右手,金色光芒流轉,她手上現出一把閃著金色光芒的劍。
傅初寧為六層靈力,本該是青色光芒,卻因為金色靈骨,而發出罕見的金色光芒,謝昀黎也一樣,擁有金色靈骨的人,不論修煉到多少層,都只會發出金色光芒。
謝昀黎直直的打量這把劍,劍柄為紅,沒有過多裝飾,劍刃卻透著寒光,金色光芒更添了幾分仙氣,是一把好劍。
“一個月后便是由無塵派舉辦的全大陸年輕輩靈力比試,你應該知曉。”
確實是知曉,說是比試,暗中也是南安與北陌的較量,無塵派雖常獲勝,但自從謝昀黎,白鄞澤,羽昕三位少主不參賽后,獲勝者花落誰家便不知曉了。
“今年你會參賽者中唯一一位金色靈骨之人,而你代表無塵派,定不能給無塵派丟臉,我知曉百里山莊擅長箭術,而你代表無塵派卻只能用第二形態,發揮六成靈力,這一個月,你就要練習如何靠六成靈力贏過他們的十成靈力。”
謝昀黎是將傅初寧的殘月劍自動當成了第二形態,四成靈力的差距不小,而且她并不常使用殘月劍,對它有些生疏,一個月的時間也不算長,即使她再聰明,也需要時間。
“以后每晚都在這里訓練。”
“是。”
謝昀黎滿意的看著認真起來的傅初寧,他允許小女孩有些任性,就像他不會壓制自己的妹妹天性,可是要分得清大是大非,什么時候該任性,什么時候該認真。
“今晚的任務很簡單,擊中我。”
“師兄,我雖不常用劍,但這是不是有點太小瞧我了。”
謝昀黎不語,眼神示意傅初寧可以開始了。
傅初寧眼神突然變得冷冽,與平時模樣完全不同,她將劍直直的指向謝昀黎,身影與劍影融合,如燕子一般輕盈,朝謝昀黎刺去。
可謝昀黎并不躲閃,待劍要刺到那一剎那,謝昀黎消失不見,傅初寧撲了個空,回過頭看向謝昀黎。
“再來。”
“繼續。”
...
整整一個時辰,傅初寧都在撲空,連謝昀黎的衣角都沒碰到,她氣喘吁吁的伸出手示意暫停。
她在第一次之后就知道謝昀黎肯定會使用瞬移之術,于是每次都預判了他的瞬移,可偏偏謝昀黎瞬移的方向與她預判的瞬移方向正好相反。
“出其不意,方能制勝。”謝昀黎看著喘氣的傅初寧道。
“你預判了我的預判。”傅初寧道:“我不信,你每次都能這么準。”
謝昀黎伸出右手,手中出現一把同樣閃著金色光芒的劍,這把劍十年前鑄成之時曾掀起不小的風浪,修煉之人,誰人不知謝昀黎的佩劍慕寧。
“我來刺,你來躲。”
傅初寧收回殘月,仔細觀察謝昀黎持劍刺來時的狀態,從而判斷瞬移術應施展到哪,待到謝昀黎刺來的一瞬間瞬移到旁邊那顆大樹上。
可同時消失不見的還有謝昀黎,下一秒,謝昀黎從傅初寧后面拽住她的領子,將她帶回地面。
傅初寧還是對算到她要上樹的謝昀黎不可思議:“怎么會。”
“觀察。賽場上對手的每一個表情都至關重要,瞬移術雖簡單,但毫無痕跡的使用瞬移術很難,就連我都很難做到,你要做的就是在短時間內找到瞬移術的破綻。”
謝昀黎說完抬頭望向天上的明月,今晚的明月格外的亮,又天氣晴朗,星星也鋪滿天空:“今晚就到這吧,回去好好休息。”
傅初寧突然覺得今晚的謝昀黎十分溫柔,像哥哥教導妹妹一樣,既有耐心也不會冷冰冰,她看謝昀黎沒有要走的打算問道:“師兄不走嗎?”
“嗯,你先回去吧。”
傅初寧看向謝昀黎的背影,月亮的倒影在湖中,隨著湖水波瀾而動,微風將他錦袍微微吹起,手中的慕寧還在發著寒光。
不知怎得,傅初寧像看著一幅畫,而謝昀黎便是那畫中仙,她竟看得出一絲憂傷,沒有經過考慮便脫口而出:
“吾道多情水漫溪,鸞歌弄影雨凄凄。”
謝昀黎回過神,這是傅初寧第一次見到如此溫情的謝昀黎,眼中的冰冷消散不見,如冬日的暖陽,春日的微風。
“百里秋,你總讓我想起一個人。”
傅初寧不語,靜靜的聽著謝昀黎說下去。
“她同你一樣大,與你同樣伶俐...”謝昀黎說到這卡住,隨后搖搖頭:“罷了,走吧。”
傅初寧知道,他說的是羽寧,可是她不認識羽寧,甚至認識謝昀黎也不過是幾天前的事,她不清楚他們之間發現了什么,既然不清楚中間發生了什么,她又如何評斷。
兩人在月光下一同走回去,卻沒有一個人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