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張林聞言臉色更加難看，但卻真的沒有贏的底氣。
落日宗九個真傳弟子，噢，現在是十個，其中有四個在升云榜上，朱凡汪武不說，都在前二十甚至前十，然后就是這肖纖雨和楊華，一個排在三十六，一個排在七十五。
跟在旁邊的秋原雖然不入升云榜，卻也十分強大，能堪比升云榜末尾的幾人，他自然認識。
張林自己雖然也是天罡武者，但跟這些人卻沒有絲毫可比性，毫不客氣的說，像肖纖雨這樣的存在，就算處在相同的境界，一個至少也能打他七八個。
更別說對方此刻的武道境界還高出他許多。
“出招吧！”
肖纖雨看著他，神色平平淡淡，仿佛一汪秋水，意境十足，跟他完全不在同一個境界。
張林局促，冒著冷汗，現在他有些騎虎難下，本來只是做做樣子的，先前被落日宗眾弟子圍住時他就想放棄了，結果幾個大佬相繼現身，只以為他剛才的錚錚之語是真的，是在挑釁，而他又不能反駁。
現如今看樣子不打上一場對方根本不會罷休，但自己顯然又贏不了，如果輸了，難道真的發誓以后見到落日宗弟子都繞道而行？
周圍還有不少外宗的人看著，這是在極大的丟他們虎魄宗的臉，他還回不回去了？
張林瞧了眼正專心為吳錢療傷，無暇他顧的唐無疾，再瞥了眼四周，臉色難看，氣勢更弱了些，與肖纖雨相比較，頓時高下立分。
“你們看，這家伙在冒冷汗，他慫了，哈哈哈！”
“喲，還真是，剛才不是挺猖狂的嗎？怎么一下就變成這幅模樣了？”
“哼，虎魄宗的人就這樣，只會欺軟怕硬，剛才多囂張啊，結果肖師姐一說要和他戰一場，嚇得臉都白了。”
落日宗一方的人揚眉吐氣，各種奚落，開口毫不留情，叫你丫剛才狷狂，以為這是你虎魄宗呢？
之前差點被張林忽悠上當的那個少年亦是痛快的冷笑，同時看向肖纖雨的目光滿含驚艷。
此刻的肖纖雨實在是太美了，身材臉蛋不說，都是上上等，特別是此時她身上的那股氣質，少年都覺得自己書讀少了，一時間竟然沒有找到合適的形容詞，只是感到一股難言的悸動和吸引。
很多男弟子都以相似的眼神注視著她，她微微挑眉，略有反感，于是抬頭掃視，頓時那些目光便都不見了。
“你……你不是說不以大欺小嗎？我僅僅才天罡二重，你……”
張林沙啞著聲音開口，當著如此之多的人說出這種話，讓他感到一股濃濃的屈辱，但同時卻也是不得以而為之，他絕對不能發那個誓，否則還怎么回虎魄宗？
就算自己能腆著臉回去，可想必宗里的人也不會讓自己好過，雖然誓言里只有他們三個人，可此行他們三個人代表的就是虎魄宗，給宗門丟了如此大的臉，結局他都能想到，武道之路從此停滯都是輕的。
即使原本目的是為了給吳錢討回公道，可到時候誰還管這個呢？
越想他越覺得心神俱顫，前途無光，臉色也越發難看起來。
特別是此時還面對著一眾落日宗弟子咄咄逼人的目光。
“剛才你以天罡境修為想對我才凝氣境的師弟出手，那才是以大欺小，現在我們大境界相同，只是小境界有差距，自然不存在以大欺小的說法。”肖纖雨淡淡的道。
張林聞言，看著注視著自己的那個美麗身影，感覺整個心肝兒都是苦的。
他能怎么辦？他也很絕望啊！
想不到辦法可又不能和肖纖雨打，索性他嘴巴一閉，保持沉默。
“喲，看啊看啊，他縮起來了，他縮起來了！”
“就像一只王八。”
“什么王八？不好聽，不好聽。”
“那你說像什么？”
“鱉！”
“哈哈哈！”
此時開口落井下石的反而不是落日宗弟子，而是看了很久戲的青衣門人，他們四個人，均是一襲青衫，看向張林的目光冷笑不已。
青衣門和虎魄宗有宿怨，從他們開派祖師那里遺留而來，這么多年過去不但沒有化解，反而愈發有針尖對麥芒之勢，誰也看不慣誰。
若是在外面見了，恐怕一言不合早就動手了，此時他們開口奚落，眾人沒有絲毫意外，反而覺得在情理之中。
張林臉色鐵青鐵青的，看了這四人一眼，依然不曾開口。
肖纖雨眉頭一挑，也不管對方答不答應了，反正形勢在他們這邊，該出氣就出氣，于是就想直接動手。
但王長青忽然踏前一步，攔住了她。
“師姐，我想試試。”
“嗯？”
肖纖雨看著他，目露疑惑。
周圍的弟子也都瞪大了眼睛，面面相覷，一片沉默，感覺自己出現了幻聽。
一個凝氣五重說要試一試天罡二重？
這么牛逼的嗎？還是說有什么底氣？
膽子可真大！
一時間眾人心里感嘆。
只有張林微微瞪眼，面露喜色，看向王成青的目光變得相當復雜。
何以解圍？唯有他！
好人啊！
肖纖雨，包括旁邊的秋原楊華初始也都覺得只是王長青膽大，初生牛犢不怕虎，還不知道凝氣武者和天罡武者的真實差距，眼見此時有這么好的機會，周圍又有他們看顧，所以才想試試。
但他們都是聰明人，動念間一縷靈光劃過腦海，頓時便想明白了原委，紛紛高看了王長青一眼。
落日宗和虎魄宗之間，雖然門下弟子偶有摩擦，甚至有時還很激烈，但宗門上層實則并無太大矛盾，一直相安無事。
此次虎魄宗來此洗煉的只有這三人，他們三人在某種程度上就代表了宗門，若是換一個私人些的場景讓張林發這樣的誓言或許問題不大，只是加深了弟子間的矛盾而已。
僅僅是這樣的話，兩方門派的上層其實樂見其成，這樣能促進弟子間的競爭與發展，對宗門整體而言利遠遠大于弊。
但現在的情況不一樣，有眾多外宗弟子在此見證，一旦傳出去，不就是落日宗在故意讓虎魄宗受辱丟臉嗎？
當然，過程肯定有各種原因，但由弟子放大到宗門并傳出去后，這些就都不重要了，為了維護聲譽，到時兩個宗門之間勢必會產生真正的矛盾。
這對任何一方都是不利的。
這就是王長青開口的原因之一，事件起因在他，那么也自然應該由他來結束。
當然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他也確實想跟對方站上一場，好好感受天罡境的玄妙，看看自己此時和天罡境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之前雖然和汪師兄也比斗過一次，但那只是對方的試探，遠遠沒有拿出真正的實力，不然對方天罡后期、升云榜前二十的存在，真要動手他可能一招也接不住，有些東西遠遠看不出來。
但眼前的張林就不一樣，他只是個普通的天罡武者，而且只是天罡境第二重，剛好合適。
“你確定？”
肖纖雨詢問。
王長青看向她的眼睛，晶瑩通透，毫無雜質，很美，讓他不自禁愣了愣，慢了半拍才反應過來。
“確定！”
“那好，你去吧，我們會為你掠陣。”她直接答應了。
王長青在張林驚喜無比的目光下往前幾步，直面著他。
他突然想笑，想大笑，這就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幸好自己剛才沉默著拖延了一段時間，并沒有直接應承，這不，解局之法這就自己送上門來了。
他看向王長青，目光真的復雜，心里忍不住再次感嘆，這是一個好人，自己待會兒動手時一定要溫柔些，干脆利落的贏他，然后在他身體表面留下些顯而易見又不重的傷口就行。
不過轉念一想，贏肯定是能贏，但傷口嘛，他瞥了眼對面的肖纖雨三人，又不著痕跡的看了看四周的落日宗弟子，覺得還是算了吧。
自己要知恩圖報，對方畢竟是好人。
他可不像那些魔宗弟子，事事做絕，只要有利可圖誰都敢殺，對待王長青這種好人他一向很溫柔，絕不是因為怕了周圍那些人。
心思轉動間他也前踏兩步，與王長青對立于空地中央。
想到對方是凝氣，而自己是天罡，再想到之前自己曾說不能以大欺小，感受著周圍人的視線，他不禁有些羞恥，但如今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兩人對視，氣氛剎那間就凝重起來。
“王師兄怎么想的？怎么突然就想和天罡武者過招了，畢竟兩者差距那么大，”有人忍不住悄聲開口表達疑惑。
“或許這就是天才和我們的不同之處？”有人遲疑道。
“差距真的很大嗎？我倒不覺得，這個張林只是個普通的天罡武者，沒有入升云榜，且只有天罡二重……”
“只有？”
有人尖聲打斷了他，表示驚異，自己等人可能還在凝氣境呢，要不要這么飄？
“你們忘了剛才王師兄和那個什么吳錢的交手了嗎？吳錢那一招我個人感覺，不會比一般的天罡境武者弱，而王師兄能勝他，這還不能說明問題嗎？”
那人這般開口，眾人頓時沉默，如此想來，這一戰似乎還有期待？
場中，王長青左手持劍靜靜的注視著張林，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和天罡境武者交手，有期待，有緊張，比較復雜。
他想著自己所會的武學，頂級心法純陽功，三品武技秋月劍法和無影步，并且都達到了小成，還有基礎劍法、拳法，以及在外門時學的不入流武技自不比多說。
最后就是練到第二層的乾坤大挪移，這門武學既像是心法又像是武技，相當強大，他曾想按武技給它分品，但無論四品還是五品都覺得不太合適。
至于六品武技……
他真不了解，不過也不太覺得乾坤大挪移能達到那種程度，然后想到如果自己沒有源力輔助的話，到現在有沒有入門還猶未可知，從它突破天際的修煉難度這方面來說，歸類于秘法反倒更合適。
反正不管怎么說，很強就是了。
無論所擁有心法還是武技他都是目前這個境界的最上等，并且所習程度不淺，他想知道如此狀態下自己能不能越境敗天罡。
又或者知道差距，了解做到什么程度才能如此。
他目光凝重，能量暗運開始蓄勢，而在對面，張林反倒很輕松，他的臉色不再如之前那般難看，目露笑意，慢慢的等待王長青先行出招。
雖然還沒有打就已經知道勝負，畢竟差距擺在那里，他并不覺得會有任何意外，即使天才如那位林瑯，在凝氣五重時也遠不能與天罡二重比擬，難不成王長青還能勝過他嗎？
張林并不這樣認為，王長青或許也是天才，但跟林瑯肯定有差距。
不過即使如此，他依然想盡可能的表示紳士風度，畢竟以大欺小的名已經擺在了那里，讓他羞恥，他還想盡可能挽回自己的面子，此時當然不能先出手。
于是王長青便得到了充足的時間蓄勢，他沒有在原地待多久，僅僅十來個呼吸后便動了。
步子很慢，沒有使用無影步，更沒有引動能量爆發，他就如平常走路，甚至比平常的走路更慢，一點點的向著張林邁進。
乾坤大挪移開發潛力，細致掌控身體能量，此刻他體內便能量涌動，按照某種玄妙的方式經過一些特定的穴竅脈絡，在積蓄在壓縮。
不只是能量，他的精氣神仿佛也隨之調動，高度集中，每一小步邁出他都在改變。
在外人眼中，他的身上仿佛逐漸籠罩了一層什么東西，仿佛是山，山下鎮壓著某物，又仿佛是牢籠，關押著不可名狀的兇物，讓人感到神秘沉重而又心驚肉跳。
“這是……”
張林瞳孔微縮，表情不再平靜，他重視起來，不再坐以待斃。
這邊，經過最初幾步后，王長青越邁越快，在臨近張林三四丈時速度陡然達到頂點，同時他右手一動，拔劍而出。
吟~
劍耀人眼，石破天驚。
張林臉色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