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路燈將水泥路照得昏黃暗淡,一陣風吹來,張成看著自己有些干裂的手背。猛然間,感覺如夢初醒一般。
“我怎么逛這么久?”看著手機上時間,張成疑惑不已。
他所處的位置正是這是石龍鎮公園的廣場上,此時已經晚上十點多了。廣場上一個人也沒有,四周靜悄悄的。
原本吃過飯,說是要出來理發的,但不知怎么的,居然就到了這公園里來。
“嘿,真是怪事多多。”
當他去搔頭的時候,不知什么時候,頭發已經短了。
“什么時候去理的頭發?”這時腦海里浮現出一個畫面,便是理頭的。
“哦!……”長長地哦了一聲,就像一個學生問老師問題,原本似懂非懂,最后卻還要裝作恍然大悟的樣子。
【系統正式啟動】
張成聽到一個聲音在耳朵邊響起,然后從褲子口袋里拿出手機,手機保持著黑屏狀態。
【叮……系統開始兼容】
這個聲音聽起來很熟悉,回想了一下,才知道這是自己的聲音。
張成不禁想到一月前安裝的“人體記憶芯片”,只有芯片才會有系統。難道是這個芯片在身體里起了作用。
張成想趕緊回家,他摸了摸曾經安裝芯片處的地方,什么也沒有。
不過半個小時,他看見所住的公寓。
進了公寓大門口,就看到房東抱著自家的寵物狗,站在樓底下逗弄。這房東一向睡得晚。
看到張成便說道:“你怎么現在才回來呀!你老家的親戚都已經來了好長時間了。”
張成納悶道:“怎么可能?我老家已經沒人了呀!”
他實在想不出自己老家還有什么親戚。父親那一輩沒有兄弟姐妹,爺爺奶奶也早就過世了。母親那邊的親戚,也因為當年不顧一切嫁給父親,而且去世得早,因此那邊的親戚在很多年前就斷了聯系。
房東道:“說是你的堂叔……”。
張成一聽,便立刻明白房東嘴里所說的“堂叔”是誰了。
想到之前的種種,張成氣不打一處來。心里想,這群勢利眼,竟然還有臉到這里來!
看我一會兒怎么給你們沒臉!
張成打定主意要羞辱他們,整理了自己的衣服,然后昂首闊步地進了公寓。
看到張成那氣勢待發且矯健的身形,房東心里居然在打著他的主意。
房東也是外地人,因他姐姐家還有個女兒,沒有出嫁。看到張成是一家工廠的老板,而且也是個單身,他想有必要搓合張成與外甥女的婚事。
這里我們不提房東打的主意,來看看張成那些勢力眼的親戚都是什么嘴臉。
張成快到房間的時候,掏出鑰匙,哼著歌,一副春風得意的樣子。
正拿鑰匙開門,卻不想對門的房間里,他那個落井下石的堂叔張士發竟然出來打招呼。
“小成,回來了。”
接著他的堂嬸也出來,笑意盈盈地說道:“小成,要不要一起吃點消夜?”
這笑臉,張成是從來沒有看見過的。
矯揉造作,讓人惡心。可是她卻還以為這種笑是一種慈祥可親的笑。
“你們什么時候來的?”張成冷冷地,帶著點敵意道。
“小成還在怪罪我們呢?那件事情也不是我們的主意,主要是愛花的媽媽心疼女兒……”
“砰”的一聲,話還沒有說完,張成就重重地關上門進屋去了。
“這孩子,我們千里迢迢來投奔他,竟然是這種態度。”鞏素芝哪里遇到過這樣的事情,不由得氣怔在當場。
“好了,好了,現在我們是來投奔人家的,給點臉色怎么了?你也得為兒子想想才是……”
……
張成一進屋便躺倒在床上,心里一股無名火起。
“咦,不對。剛才我怎么沒有將他們大罵一頓……哦,這大晚上的罵人,是有點擾民。等到明天再說……”
不過想到剛才那兩口子居然說來投奔他,也不知道是誰給他們的臉?
房東因有私心,他想來巴結巴結。結果是沒想到就看到了那一幕。見張成的臉色鐵青地進了屋,心知這兩家人的關系不太好,抱著狗離開了。
第二天一大早,張成還在睡夢中,門口就響起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打開一看,這才想起自己的敵人竟然住在對面。
張陰沉著臉冷聲道:“大早上的這樣敲門,你們家是死人了嗎?”
其實看看時間也已經不早了。
張士發被他這么一說,頓時臉漲得青一塊紫一塊。眼神里似乎要噴出火來。鞏素芝藏在門背后,聽到張成這樣對他堂叔說話,氣得跳出來道:
“張成,你這是什么態度?好歹你也姓張?說我們家死人了,你說這話還像話嗎?”
張成怒目圓睜道:“當初你們怎么對我的,我現在不想說,但是請你們給我聽好了。現在的張成已經不是當初的張成,想再從我這里拿走一分一厘,那是絕無可能。”
張士必聽他提起從前的事情,毫無廉恥道:“張成,你這話里話外說的,好像我們拿了你多少錢似的?是,我們確實拿了你兩三萬塊錢,可是你也不想想,這兩年你過年回家,在我們家吃住。我們可向你要過什么?”
張士發見張成的臉色有些蒼白,心里暗自高興。今天一見,便證實牛愛香所說的話。
心想,看來這小子是真的活不長了。
原來,張士發一家聽牛愛香說,張成的加工廠的生意十分紅火,連員工的工資,一個月也能拿一萬多。而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牛愛香不知道是聽誰說的。
張成的身體不好,而且已經到了無可救藥的地步。
其實這也是牛愛香造謠,就因為張成拒絕了她,因此要以這樣的方式詛咒他。
隨即,張士發又裝出一副長輩的和藹可親的樣子,拍了拍張成的肩膀道:“小成,就算我們之前千不是萬不是,我也希望你能夠原諒我們……剛才那話呢,我是說重了。在此我向你道歉……”
說著,竟然真的朝張成鞠了一躬。
張成趕緊閃開,厭惡道:“別給我來這一套,說吧,你們這次來又是什么目的。”
鞏素芝見張成防備的神色,立即和顏悅色道:“我們聽說你最近身體不好……”
張成還沒等她說完,便打斷道:“我身體不好?是誰在你們面前造謠生事?哦,不用說我也知道,肯定是你那不要臉的外甥女牛愛香了!”
“你不要管是誰告訴我們的,總之她也是一番好心……”
張成冷哼一聲,“好心?她能有什么好心?要不是看我已經過了難關,她還有你們會來看我?出去,我去上班了。”
進了屋,張成“嘭”的一聲關上門。
張士發夫婦倆碰了這么一個釘子,心里自然不好受。可是想到張成那個加工廠將來是他們的了,受到這點委屈不算什么?
可想而知,為了張成的加工廠,這兩對夫妻真是什么都愿意了。
鞏素芝道:“現在他這個樣子,怎么辦呢?”
張士發道:“中午做好好做頓好吃的,然后送到廠里去。順便看看那廠已經成了什么氣候了!”
張士發夫婦在這里打他加工廠的主意,而張成在想著要推離這公寓。他實在是不想再與這家人有任何來往。
……
將近十點鐘,張成來到工廠。最開始的那批訂單已經交貨,現在是第二批。
就是那天他做的拉鏈戴帽衫。
看到王月梅的皮膚病已經好了很多,張成也心安了不少。
到了中午,張士發夫婦果然拿著做好的飯菜到工廠。
看到工廠里整整齊齊堆滿了貨物,心里即高興又嫉妒。
高興的是這么一個大廠將來是自己的,不知道要賺多少?嫉妒的是這個張成的運氣竟然這么好,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又給他翻身了。
想想自己的兒子,一天除了手機不離手,就是知道吃了。
他們覺得老天不公平,為什么還給自己的兒子這么好的運氣。
兩口子是掐著點來的,這時工廠里的工人都沒走。
兩夫婦到工廠里,就拿出老家的土特產給工人們吃。
這兩口子雖說也是個好吃懶做,而且喜歡占人便宜。而他們的頭腦也是相當聰明。
當他們將土特產送到工人手里的時候,不管別人問不問,他們都會說,“是我們家小成叫來幫著打點工廠,他那么一個單身漢,又沒結婚。父母也去了,你說我們這些當親人的怎么不幫著點?”
這些話,在加上他們的表情,讓不知就里的人還真的以為他們是心慈之輩。
那時候王月梅沒有在車間,不過車間里發生的事情她是一清二楚。
那些工人看到她來,都將東XZ了起來。因為廠里規定是不能在車位上吃東西的,以免弄臟衣服,洗不干凈。
有人告訴張士發夫婦,說王月梅是師傅。
兩人又點頭哈腰地向她獻殷勤,就像一條哈巴狗見了主人一樣。
“你們是?”王月梅分明知道,但卻裝作一無所知的樣子。
“我們是你老板的堂叔堂嬸,你是這兒的師傅吧?我們剛從老家過來,帶了點土特產,你嘗嘗?”
王月梅看了一眼,擺手道:“我不吃,我對這東西過敏。而且車間里是不能吃東西的,”轉頭指著白色的裁片,“你們看,這些衣服都是白色的。很容易弄臟……”
“我們小心就是了。張成在辦公室嗎?我們給他送點飯來……”
“他應該在吧?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
十一點鐘,工人陸陸續續下班了。
“啪”的一聲,一個不明物體從張成的辦公室門口飛出來。接著就看到他將張士發夫婦往外推。
“我和你弟弟妹妹們來投奔你,原是想來幫忙。可是你卻這樣對我們……”兩口子扒著門死活不走。
張成一聽,怒不可遏。
“張士發……你……”,張成一下子被氣得語塞。
張士發見張成憤怒的臉,嚇得倒退了幾步。再看他打在墻上的凹印,頓時身上滲出了冷汗。
這一巴掌打在自己的身上,不死也會殘廢。
張士發似乎察覺到張成的力量,于是拉著老婆離開了。
他想,張成只是孤家寡人一個,自己將命搭在這里不劃算。而且時間多的是。如果實在不行,他還可以叫老婆將牛愛香勸回來。
這個財迷心竅的男人,早就將張成之前的話語忘得一干二凈。他還以為張成對他們有成見,是因為牛愛香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