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你又倒騰什么呢？一天天沒個消停的。”小亭子這幾日已經好了許多，能在院子里跑來跑去了，個子也長高了一點。

　　“嘿，你個小孩子干嘛學大人講話。”還不是要養著你這個碎鈔機，她的小金庫都見底了，只能另謀些生路了。

　　前幾日買藥的時候經過集市，發現胭脂水粉這些玩意兒賣價還挺高的。不妨試著做一做，材料是有點難找，但好歹湊齊了。

　　色粉、橄欖油、杏仁油，這些預先按比例融合，研磨攪拌均勻，再加入蜂蠟，帶杯加熱，最后將這杯東西分批倒入磨具里。等待冷卻后，方苔用預先準備好的竹木管套好了一只只口紅。

　　哈，終于做好了，方苔將新做好的口紅在桌子上碼齊，恨不得拿部手機拍張照發盆友圈，她也是會做口紅的手工達人啦。

　　“一大早倒騰什么呢，還笑得這么嚇人……”蔡蝶衣洗好菜一見門就瞧見了她。

　　“嫂嫂，我送你個東西，保管你喜歡！”方苔獻寶似地拿起一支口紅放在蔡蝶衣手里。

　　“這是什么？”一只精巧的青綠色的竹木管子躺在她手心。

　　“你打開瞧瞧，是我做的唇脂。”

　　“你還會做唇脂？”蔡蝶衣將口紅打開，驚訝極了，“這個怎么涂？”

　　方苔給她端來銅鏡，演示了下口紅的用法，鏡中未施粉黛的女子瞬間有了抹亮色，映襯得兩頰也紅潤起來。

　　“嫂嫂，你說我把這個拿街上去賣，能有生意嗎？”

　　“這我可說不準，你準備賣多少銀兩？”

　　“一兩銀子，會不會有些貴了？”

　　“一兩銀子？那尋常百姓家是甭想了，拿去街上叫賣也是白費力氣。”

　　“那怎么辦……這些材料我找來也花了不少銀子。”

　　“你可以拿去柳鶯閣，賣賣看，那里的姑娘不缺銀子。”

　　“柳鶯閣又是什么地方？”

　　華燈初上，夜色旖旎。

　　方苔和薛定柔肩并肩，站在《柳鶯閣》的招牌底下。

　　“你帶我來這種地方？”薛定柔的眉眼間閃過一絲不可思議。

　　“擔心什么，我又沒叫你進去，晚上，你就站我旁邊。”

　　“那我負責什么？”薛定柔眉頭一皺。

　　負責招蜂引蝶……這當然不能實話告訴他。

　　“你就負責保護我。”語畢，方苔取了一方面紗，蒙住半邊臉。

　　“你怎么蒙面了？”

　　“我不蒙面，萬一嫖客看上我了怎么辦。”

　　也是，他也不喜歡別的男人看她。

　　兩人就站在柳鶯閣一側門口，不一會兒，閣里的姑娘出來迎客，一見到薛定柔站在這里，眼睛都亮了，立馬圍過來就要拉他進去。

　　這架勢，方苔都看傻了眼，忙拉住薛定柔，攔在他身前，笑臉相迎道。

　　“各位姑娘們真是美若天仙呀，這位是我弟弟，陪我出來擺攤的，就不能陪各位姑娘們進去啦，不好意思。”

　　“小公子賣得什么呀？要不姐姐做你的生意，你等下也來照顧照顧姐姐的生意嘛。”其中一個紫衣女子語氣嬌羞，但手上卻一點也不害臊，直直撫過薛定柔的胸口。

　　周圍圍著的姐妹笑得花枝亂顫，兩人被一群鶯鶯燕燕圍住，手忙腳亂。

　　“方苔，薛……薛公子？你們怎在這里。”這聲音聽起來又些耳熟。

　　方苔從人群中望出去，“思年兄！快幫幫我。”

　　馮思年也算是京城有頭有臉的人物，不等隨從上前，姑娘們自動散開了。

　　“見過馮老板。”姑娘們一字排開，給馮思年行禮。

　　“思年，這二位也是你朋友？要不要一起進去喝喝酒坐坐？”馮思年旁邊的青年男子搖了搖扇子，看著方苔的眼里帶了笑意，在她和馮思年之間掃了兩眼。

　　“要不要進去坐坐？”

　　“不了不了。說來不好意思，我在擺攤。”

　　難得有人主動問，方苔開始了自己的推銷，演示完還撩起面紗，嘟了嘟嘴，指著自己粉嫩嫩的嘴巴。

　　“好看嗎？”

　　引得馮思年和他的朋友撲哧一笑，“好看，很好看。”

　　“我買兩支。”

　　“一支一兩銀子，思年兄捧場，我這就買一送一了。”

　　“好。你要不要進來？晚上有沁姑娘的表演，等下你可以跟她說說你做的口紅。”

　　沁姑娘的名號，她剛站在門口已經聽到好幾回了，是柳鶯閣的頭牌，擅長樂器和舞蹈，尤其一雙手長得極為驚艷。

　　“那我可以就看看沁姑娘的表演嗎？”

　　得到許諾后，方苔興奮地拉上薛定柔的衣袖，跟在馮思年的后面進了柳鶯閣。

　　一進大廳，樓宇裝飾得金碧輝煌啊，四人落座在正中閣樓上的雅間，三面垂了絲簾保持嚴密性，想來是為了貴客準備的。

　　方苔剛飲過杯中茶，忽聽樓下樂師揚琴奏起，接二連三加入了古琴古箏和音，曲調十分華麗，加上琴師技藝高超。初聽，方苔的腦門兒里就打過一個激靈。這還沒結束，一聲有力的琵琶彈奏聲響起，一個白衣女子蒙著面紗，慢慢渡步而出。樓下的看客一聲聲喊著她的名字。

　　千呼萬喚始出來，猶抱琵琶半遮面。

　　方苔略向前探了探身子，這個角度只能看到她美麗高潔的額頭，恰好她好像感受到她的視線，仰頭看向她在的這個方向。

　　隔了面紗，兩人只能看到對方的眼睛。只是這眉眼似曾相識，方苔驚得跌坐回了座椅上。

　　她好像認識她……怎么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