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三明顯被她的氣勢給嚇到了,只見他小雞啄米般的點著頭道:“聽……聽見了?!?p> 少頃后,吟惜叫來了莊莞。
剛看見許三,莊莞就認出了他是明衣紡的人。
“明衣紡的?”
“嗯,明衣紡的許三,之前跟著我家掌柜的去裴閣,我們見過的。”
莊莞思索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他來。
“啊……那你來是有何事嗎?”
“我家掌柜的說,畫掌柜前些日子要的衣裳制好了,特意讓我請畫掌柜去看看?!?p> “成,那你且先出去等著罷,我去叫我家掌柜的。”
“行?!?p> 許三雖嘴上答應的爽快,可真要他從這里出去,他心里是千萬個不舍得。
且先不說這里的姑娘個個都是貌美如花,婀娜多姿,單單這奢華的陳設,就是他想一輩子都想不來的。再來,便是那戲臺子上如畫一般的人兒,方才差點就勾去了他的魂。
莊莞將手中的活都交給了愮月后,便朝正門走去。
門口,畫清歡還盯著那菜販子發呆,莊莞湊近她的耳畔,猛然道:“掌柜的!”
“啊!”畫清歡被嚇得直接從太師椅上跌到了地上。
后頭傳來的疼痛使得畫清歡齜牙咧嘴,待她看清了面前人后,一邊揉著屁股一邊罵道:“你要死?。∠游一畹脮r間長了是不是?!把我往死里嚇!”
“不是啊掌柜的……我這不是……”
“你不是什么你不是!還不扶我起來!看什么呢?”
眼看著畫清歡就要急眼,莊莞趕忙將她扶起來重新坐回椅子上。
被摔疼了,畫清歡沒好氣道:“嘶……你不在里頭幫忙,死出來干嘛?”
“掌柜的,明衣紡來人說,您前些日子要的衣裳制好了,讓您去看看?!?p> “啊……制好了嗎?這么快啊……”
“嗯?!鼻f莞一邊幫著畫清歡捏肩膀,一邊道:“明衣紡在城中的名聲愈來愈大,在明衣紡買過衣裳的那些夫人們,都說明衣紡的制衣速度遠比其他布莊要快的多。”
“嘖……那待我去換件衣裳我們就走?!?p> “掌柜的,不過是去看件衣裳,用不著這么麻煩吧?”
“你懂什么!這可是給郡主的賀禮,必須得重視的!”
莊莞無言以對,畫清歡那哪里是重視給郡主的賀禮,她就是想趁著換衣裳的時候戴上那些新買來的首飾,然后去跟明衣紡的女掌柜一頓臭顯擺罷了。
……
明衣紡。
“掌柜的!畫掌柜來了!”
剛進明衣紡的門,許三就敞著嗓子喊道。
“哎!來了!”
聞聲出來的是明衣紡的女掌柜柳秀兒,只見她一襲紅衣著身,三千墨絲盡數綰起,只一根木制發簪藏其間,她眸子似水,櫻紅的唇顯盡妖嬈。
說來,畫清歡還蠻喜歡這個柳秀兒的,畢竟這個柳秀兒入城后沒幾日就給畫清歡送去了厚禮。而后來,柳秀兒也是常約畫清歡去酒樓。她二人都喜喝酒,再加上那柳秀兒凡事也都是抱以玩味,二人算是聊的來。
俗話說得好,倆掌柜相識,不成敵便是友。
既成了友,那禮自然就是免不了的。
柳秀兒別的沒有,就是一手的好女工,所以她常給畫清歡送去衣裳,頭幾回還好,到了后來,畫清歡便不樂意了。
“你這老給我送衣裳來,你不虧本兒了嘛!這做生意,怎的能跟銀子過不去?”
瞧瞧!這是畫清歡說來出的話,不止當時在場的莊莞覺著不可思議,就連那柳秀兒都覺得驚奇。
她明明聽城中人說,這畫清歡性情乖張,蠻橫無理,可憑著她同畫清歡相處的這幾日來看,性情乖張是真,至于這蠻橫無理嘛……有些假!
“畫掌柜,您來啦!”
柳秀兒迎上來便挽住了畫清歡的胳膊,畫清歡看著她揚了起唇角,而胳膊卻是迅速的抽了出來,反挽住了柳秀兒。
柳秀兒不服輸,抽出自己的胳膊重新挽住了畫清歡。
畫清歡更是那不可能服輸的人。
這下,二人便斗了起來。
二人就這樣站在這兒斗了許久,許是累了才喘著氣停下。
“我說你怎么這么固執?。俊?p> “你不還是一樣,還說我!”
相視一眼,二人同聲道:“哼!”
莊莞和許三扶額,怎么就能讓這兩人遇上呢?老天爺,你莫不是嫌這東陽城里有一個畫清歡還不夠,非得再弄出個柳秀兒來。
“喂!你別不理人好不好!我是來看衣裳的,我是客人好不好!是給銀子的!”
“客人?你又沒說你是來看衣裳的!”
畫清歡眉頭皺起,深吸一口氣,道:“我沒有說?是你讓人叫我來的好不好?!居然還怪我沒有說!”
聞此言,柳秀兒反應了過來,趕忙陪笑,可嘴上卻依舊是不饒人:“那是我就是我嘍……你兇什么嘛?!”
“我兇?柳秀兒你是人不是?明明是你找事兒好不好?還說我兇!”
“畫清歡!你搞清楚好不好!什么叫我找事兒?明明是你挑起來的好不好?!”
二人都兩手插著腰,眸子瞪著眸子,針尖對麥芒,吵的不可開交。
莊莞和許三在一旁看著,都還搞不清她們到底為什么要吵。
“你說……要不攔一下?”
“攔?你忘了上回在裴閣那事兒了嗎?”
一回想起上次畫清歡和柳秀兒在裴閣酒樓里吵的那一架,二人連忙搖頭,打消了要上去攔的想法。
畫清歡和柳秀兒也不是常人,她們吵起來快,講和也快。
只見畫清歡正罵的起勁兒,柳秀兒自腰間取下荷包,然后從荷包里掏出一塊糖塞進嘴里,她一邊將荷包遞到畫清歡面前,一邊道:“我這兒有糖,你吃不吃?”
畫清歡臉變的也快,一聽此言,直接將手伸進柳秀兒遞來的荷包里:“吃?!?p> “哎,你這是哪家的糖啊?”
“我在城北那余家糖鋪買的,我一直都在他家買,他家的糖好吃還不膩?!?p> 方才還吵的眼睛瞪眼睛,這會兒便湊在一起說笑吃糖,真是讓一旁的許三和莊莞看傻了眼。
“掌柜的,您……還看不看衣裳了?”
聞莊莞提醒,畫清歡才想起來此番前來的目的,可還沒等她說話,就聽柳秀兒道:“嘖……我怎么也跟著你一起糊涂了?你等著啊,我這就去給你拿。許三,跟我去拿衣裳?!?p> 可還沒等柳秀兒走出幾步,畫清歡趕忙道:“哎!你去拿衣裳歸拿衣裳,把糖給我擱這兒?。 ?p> “我才不要!你要吃啊……自己去買?!?p> 柳秀兒轉身進了內室。
不一會兒,她便從內室里出來,許三跟在后頭,手上端著一件紅錦繡為衫金絲封邊的嫁衣。
柳秀兒兩手捏住那嫁衣的衣領,將嫁衣拿起,在畫清歡面前展開。
那是一件極其華麗的霞帔,大紅的錦緞上褟著金絲,金絲繡成的鳳凰上,以金為羽,以玉作眸。
這嫁衣猶如驚艷了一方紅塵的佳人,風華芬芳,一撇驚鴻。
畫清歡不由自主的伸出了手,她輕撫過那只泛著金光的鳳凰,然后看向柳秀兒,她道:“我突然不想將它送出去了?!?p> 聞此言,一旁的莊莞連忙道:“那不行啊!掌柜的,這沒過多久便是容寧郡主的訂婚宴,您不送這嫁衣,哪還有時間準備其他賀禮?。 ?p> 柳秀兒雖也是個皮性子,好玩,倒是比畫清歡知輕重:“是啊,你不送這嫁衣送什么???總不可能空著兩手去吧?!”
只見畫清歡抿著唇,轉了轉眼珠子,而后道:“空著手去就空著手去,我就不信他們能把我畫清歡怎么著。”
她這話說的著實是云淡風輕。
柳秀兒輕笑一聲,“他們是不能把你怎么著,可這是容寧郡主的訂婚宴,你大名鼎鼎的畫掌柜若是空手去,你畫清歡的臉面往哪擱?”
“愛往哪擱往哪擱!反正我畫清歡的名聲在外,早就是個沒臉沒皮的混賬了!”
“嘶……”柳秀兒皺起眉頭,“好說你不聽是不是?”
畫清歡沒搭理她,她便直接將嫁衣塞進畫清歡懷中,厲聲喝道:“給老娘拿著!到時候就送這個!”
“你什么意思呀!我說了我不要送!”
眼看著這二人又開始吵,莊莞和許三便躲的遠遠的。
“我就是看上這衣裳了,我就不送!我要留著我跟左尋成婚時穿!”
“你不送,你不送這衣裳你也穿不成,誰知道人家左將軍要不要你呢!”
“你管的寬!有那閑心還不如管管你自己,你個沒人要的老女人!”
“你!……奧~我知道你為什么不送了,因為你不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
“你就是不敢!你怕容寧郡主穿上比你好看!”
“我沒有!”
“你就有!”
“我沒有?。?!”
“你沒有你送??!”
“送就送!我怕你??!”
柳秀兒聞言勾唇一笑,這激將法就是好使,這才剛開始畫清歡就入套了。
果然,這惡人還得惡人治,實在不行就下套,至于這套的深淺嘛~那就得看這即將被套的惡人到底功高幾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