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少言在胡一彪的當鋪里,看到飛魚侍疾馳而過,直奔縣衙去了。他是個明是非的人,立刻聯想起當街暴打飛魚侍的事來,知道這事肯定是和自己有關。
胡一彪雖然勸他不要去,一切都有知縣李爾強。但他曉得飛魚侍平日里是陷構忠良無惡不作,又聽胡一彪說李爾強是個平易近人愛民如子的好地方官,心想地方上有個如此善良的父母官是百姓們的福分,可不能因為自己再把李爾強給害了。
他只不過是太過正直,做事不愿變通,卻不是一味的蠢笨,看出來胡一彪定是會攔著自己的。于是又和胡一彪說了幾句閑話,別過之后,便往衙門出走去。
賈百合覺著不對勁,忙在后邊追問:“吳公子,你這是做啥去呀?”
“啊,沒什么。”
賈百合一看他是朝著府衙那邊去了,就知道他又要去找飛魚侍的麻煩,忙說道:“誒誒誒,那邊是去府衙,咱們要往這邊走。”
吳少言也不搭理她,暗自加快了腳步。
賈百合怕硬攔吳少言惹的他生氣,不禁有些犯難,但她轉念一想,不過幾個飛魚侍,大不了看勢頭不對暗中出手助吳少言除掉他們。反正這吳少言功夫差的很,又有李二從中幫襯,想必是沒問題的。
于是她跟著吳少言,往府衙走去。
果然,等她進了公堂,只見公案后的李爾強,滿臉的無奈和犯愁,對她攤開雙手。
賈百合傳音入密道:“別怕,要是動起手來,你配合我找機會宰了這幾個飛魚侍就是。”
李爾強臉色顯出驚訝之色,指指自己,又指指吳少言。
賈百合不屑地說道:“他聽不到,都好幾次了還沒發現。”
“真那么弱?只怕是配不上小姑奶奶吧。”
“李老二你是想讓老娘撕了你的嘴嗎?”
“哎,是我胡說,是我胡說。哎呀,小姑奶奶,快保護好吳公子呀。”
賈百合這才連忙回過神來,只見吳少言在飛魚侍的半包圍之下,仍是面不改色,冷峻地說道:“這事與李知縣毫無干系,全是我吳某一人所為。”
賈百合平素相處的全是些江湖人,生活的小縣城里也處處充斥著江湖氣息,就連書館的教書先生,衙門里自知縣到衙役,身上也都是改不掉的江湖習氣,從未見過吳少言這樣知書達理,文武雙全的年輕男子……
“唔,好吧我承認,這個小哥哥長的實在是太好看了,這個側顏,老娘愛了愛了。”賈百合心里頭已是樂開了花,姥爺生前常說的那些怪怪的話,一下子全都記起來了,她還驚奇的發現,姥爺的怪話,現在用起來實在是太合適和方便不過了。
李爾強瞧見賈百合那癡癡念念的神情,心知小姑奶奶是已經指望不上了,只能是自己想法子來保護吳少言。要不然,讓這位俊俏的吳公子受了傷,小姑奶奶真敢扒了他的這身臭皮囊。
張二被吳少言打怕了,湊到叔叔身邊小聲道:“叔叔,就是他!打了我還傷了我兩個伴當。”
張豹點點頭,他對吳少言冷笑兩聲,“呵呵,你小子真是膽大包天,飛魚侍也敢惹……”
“他當街縱馬,踐踏行人,我若不阻止,那孩子便要橫尸當場……”
“哈,小子,我看你是沒聽說過飛魚侍的名頭,不曉得飛魚侍的厲害。你敢辱我侄兒,哼,我就讓你拿命來償。不光是你的命,還有你救下的那小娃兒和她一家的命來償。”
“你……你還講王法嗎?”
“老子就是王法,你肯定要這么說了吧。”
張豹被人搶先說出自己要說的話,得意的笑容僵在了臉上,已經高高揚起的頭不得不又低下,場面一度極為尷尬。
他順著聲音看過去,見一個捕快打扮的少女,笑的可開心了。
“好你個丫頭片子,也是不想活了吧。好好好,老子今天非要血洗永寧縣不可。”
“哎呦,我好怕怕呀!”賈百合扭扭小腰,搖頭晃腦地笑著說道。
吳少言忙擋在她身前,“哎呀賈姑娘,你別鬧了,趕快回家去。”
“他是在……保護我嗎?為啥他的背影……也這么帥……”賈百合看著前面寬闊的背影,心砰砰的直跳。
就在她心中小鹿亂撞時,張二已經抽出繡春刀砍了過來。
李爾強傳音入密問她要不要自己出手,她也如沒聽到一般,亦自嘿嘿傻笑。
吳少言見張二窮兇極惡,生怕他傷到了賈百合,藍玉凝霜劍出鞘,看準繡春刀的來勢迎了上去。
刀劍相交,并沒有發出金屬碰撞的巨響,反倒是有如撕扯布帛一聲輕響后……
繡春刀斷了!
張二低頭瞅眼斷刀,整個人都傻了。
張豹也看出來,吳少言手中實在是把了不得神兵利器,心說今天這趟倒是賺到,不光給侄兒長了臉面,還能混把寶劍。如此鋒銳的神兵送給劉大業,少不了再得著許多賞賜。
張二沒了兵刃,怕被吳少言一劍給宰了,連忙幾步退到叔叔身后,小聲道:“叔叔,我打他不過。”
張豹輕蔑的笑了。
沒見過世面的蠢侄兒!
可不是所有事情都是用打的來解決。
更多的時候,是要靠權謀!
而論到權謀,豈不是都掌握在我飛魚侍的手中嘛。
張豹效仿他的上司,垂下眼瞼,緩緩走上前兩步,冷笑道:“好一個逆賊,你這是要謀反啊。”
謀反?吳少言劍眉一揚,忙道:“少言所做乃是伸張正義,何來謀反一說。”
“你可知……我們飛魚侍,是在為誰做事嗎?”張豹慢條斯理,很屌很屌的搖晃著腦袋問道。
“為誰做事?”吳少言被張豹一問,倒有些懵怔,“那……那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不……不給皇上做事,還能給誰做事?”
“哼哼,”張豹冷笑道:“你脖子上長的是個榆木疙瘩嗎?怎么連道理都不明白呢?我們飛魚侍,自然是給魏大人做事了。”
“魏大人?”吳少言想了想,脫口而出道:“你是說魏自善?”
“大膽,你竟敢直喊千歲大人的名諱,簡直是不要命了。你速速丟下兵刃,我好便宜你給你個痛快,要不然,非將你捉拿到南鎮撫司去,一刀刀的活剮了你不可。”
吳少言氣的身體不住地顫抖,“飛魚侍明明是太祖手中所創,理當效忠當今圣上才對,你卻說什么是為魏自善做事……你還喊那個閹人千歲……你……你才是大逆不道!”
張豹大怒,“小子,你敢辱罵千歲大人,我非把你拿回中都,定你個謀逆的大罪!”
李爾強敏銳的把握到兩人吵架間的關鍵所在,他瞅了眼隨著張豹前來的兩個少年,那兩人此時已經有些懵怔,哪還有飛魚侍囂張跋扈的樣子。
武功極弱、不懂規矩、少不更事、老無眼色,這和他以前遇到過的飛魚侍完全不一樣。
李爾強決定詐上一詐。
反正怎么玩都是己方贏,詐不住也不會影響到結果。
他拿起驚堂木重重的一拍,厲聲喝道:“爾等假扮飛魚侍,咆哮公堂,陰謀叛逆,罪當問斬。來人吶,將他三人速速給我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