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城卡薩到沙鎮的這段距離,騎馬需要大半天,做馬車得要上一整天,所以在路途中需要一個歇腳處。卡利村就是這么個地方,雖然小,但是有一汪水潭,有一片小樹林,有幾家驛站,對于從沙漠出來的人,此處落腳最好不過了。
“黑妖婆”和兩位少年坐在一家名為“烏樹林”的飯館里,他們吃完了飯,正在等人。“黑妖婆”一頭金發,精致的臉龐,束身風旅裝下妙曼的身姿,讓整個飯店的人都頻頻側目。她真名叫美娜·蓮,“黑妖婆”這個名字不過是她隨口而出騙莫夫·巴頓的。
“美娜,你說莫夫·巴頓到底死了沒有,怎么沙堡沒有發訃告啊?”說話的是坐在對面的亞歷山大·佛哥,他身形寬大,眉粗唇厚,透著一股子英氣。
“我不知道,我都懷疑魯卡配的毒藥是不是有效。”美娜擺弄著手指甲,一副滿不在乎地樣子。一邊的魯卡·道格漲紅了臉,有些結巴地說:“怎么,怎么可能,我不會搞錯的。”
魯卡是位蓋亞族(人族)和千流族(古稱獸族)的混血,膚色泛綠,頭大但身子卻很瘦小。
亞歷山大拍了拍魯卡說:“我相信你。即便他沒死,我們手里還有沙堡的賄賂名單,還是可以拿到500中央幣的賞金!”
“太棒了!”美娜拍了拍手,“可是委托人怎么還不來啊,我不想等了!”說完她把腦袋放到了桌上。
一個老頭走進了旅館,勾著背,一臉的皺紋和黑斑,身上的衣服有泥塊。他走到柜臺前說:“能行行好,賞頓飯吃嗎?我從沙鎮來,一天沒吃飯了……”
店老板二話不說就招呼服務眼趕他出去,他知道這種討飯的老頭接了一個就會冒出無數個。一個高個子服務員將他往門外拉,老頭腿腳無力,跌在地上,仍在求著賞飯吃。食客們都沉默不語。
“我給他買單!”美娜對店老板說。亞歷山大連忙起身把老頭扶到他們這一桌,招呼服務員過來,表示老頭想吃什么就點什么。老頭不客氣,拿著菜單就開始點:
“五星吉姆肉冷切一份!”
“飛鼠翅根四只!”
“沙姆肉燉蘑菇!”
“極品靈蛇湯!”
“再來一份水果沙拉!”
“還有葡萄酒!”
服務員一邊點頭,一邊別瞅著請客的三人笑。亞歷山大和魯卡都瞪大了眼睛看著老頭,只有美娜笑瞇瞇地看老頭,她覺得這人很有趣。
“您能吃完嗎?”亞歷山大問,他傷心飯錢,這幾個菜都是最貴的本地特色。
老頭反客為主說:“就這些吧,少了再加。”
美娜哈哈笑起來。
菜一個接著一個上,老頭開始大快朵頤,他并沒有全部吃完,而是雨露均沾,十足的貴族氣派,每一樣都吃一點。吃完后他選了一塊干凈的衣袖擦了插嘴,對著三人說:
“三位可是‘娜亞魯’獵人小隊?”
“正是!”亞歷山大站起來說,“您怎么知道,您是?”
“嘿嘿,巧了,我是這次懸賞任務的經理人,我叫瑞克。”
“哇!你終于來了,我等你好久了!”美娜興奮地說。
魯卡一臉懷疑地打量著瑞克,經理人還需要討飯吃?瑞克似乎看到了魯卡的不友好,憋了他一眼說:“我在路上被打劫了,慘吶!”
“不過要告訴你們,莫夫·巴頓沒死,被一個法師救活了,所以任務失敗。不知道名單你們拿到手了沒有?”瑞克伸出手。
三人一聽到莫夫·巴頓沒死,臉都暗淡下來,尤其是魯卡,低著頭,不知在嘀咕什么。
亞歷山大從兜里掏出一個錦囊,從里頭拿出一張紙條給瑞克。瑞克湊在眼前看了幾眼,面無表情,甚至有些僵硬,他把紙條丟在桌子。
“假的。”
“啊!”三人同時發聲。
“你怎么知道是假的啊?”美娜嘟著嘴說。
“這上面的官員都死了,難道他們的鬼魂在收沙堡的賄賂嗎?”
瑞克搖頭說:“你們太年輕了。”
“這么說,我們白干一場?好不容易讓莫夫·巴頓上當,結果人沒殺死,名單也是假的……”亞歷山大抱著頭,帶著哭腔。
魯卡突然說:“不對,我們只失敗了一半,莫夫·巴頓一定死了,我猜——我猜是有人用了黑魔法,是招魂術對不對?”他望著瑞克。
瑞克點了點頭。
“雖然如此,賞金還是不能發。”
“哼,不發就不發。”美娜仰著頭,又恢復了無所謂的表情,顯露出貴族般云淡風輕般的氣質,周圍依舊有灼熱的目光,但是她無動于衷。
“我們可以繼續這個任務嗎?”魯卡問,他的眼睛泛著一股綠光,那是千流族血統的象征。
瑞克有些驚訝,他看了看魯卡,緩緩地說:“不,任務取消了。”
然后似乎沒了說話的興致,起身問了服務眼衛生間的位置,上廁所去了。
三人準備離開,突然店外傳來大聲喧嘩。
門外聚集了一幫沙堡的人馬,坐在沙姆上的杰夫·巴頓沖里頭喊:“你們已經被包圍了,我們要找三個人,其他人不用怕,一個個出來,放你們走!”他身邊的人拿著一副畫,上面正好畫著“娜亞魯”小隊三人的頭像。
亞歷山大想出去看看,被魯卡拉住:“他們是來找我們的!”
亞歷山大大驚,馬上從背后抽出一把精鋼劍,準備戰斗。美娜也拿起了放在桌上的魔法權杖。
“我們先等等!”魯卡緊握著手里的弓箭說。
不一會其他人都出去了,杰夫·巴頓問店老板里頭還有誰,回答說還有三個年輕人。
“進去抓!”他指著身邊兩個人說。
兩位卒從手里端著連弩走進飯館,恰逢瑞克在廁所辦完事,從飯館后側冒了出來,剛好碰上卒從的目光。兩只受驚的箭立馬射了出去,他閃躲不及,一只箭刺中了他左腳腳脖子,頓時血流如柱,他抱著腿,在地上求饒。
美娜的驚呼吸引了卒從的目光,趁這個時機,亞歷山大提著劍從側翼出擊,將兩人刺倒。美娜跑到瑞克面前,法杖一抬,一道綠色光圈圍繞在受傷的腿上,血很快止住,但是傷口并沒又很快恢復。美娜的治愈術還只是初級。
三人把瑞克拖到后廚,然后商量該怎么辦。魯卡緊張得發抖,眼神里露出了恐懼。亞歷山大擦了擦劍鋒上得血說:“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殺出一條血路!”美娜搖搖頭,輕踹了亞歷山大一腳,說:“莽夫,去送死啊,也不看看你幾斤幾兩!”亞歷山大摸了摸頭,也不知如何是好。
外頭杰夫·巴頓發現進去的兩人沒了聲,咬著牙下令所有人都進去,“要活的!”他叫道。很快飯館里便殺氣騰騰,一把把刀與劍在昏暗中泛著寒光,眾人看到倒在地上的尸體,不敢輕舉妄動,一步步向后廚逼近。
“關鍵時刻的決斷會決定一個團隊的生死。”靠在墻邊的瑞克悠悠地說。
亞歷山大低下頭,不甘心地說:“投降吧!”
美娜將手搭在亞歷山大的手臂上,看了眼魯卡說:“我同意。”
“我也同意……”魯卡走過來拍了拍亞歷山大的背。亞歷山大轉過身,臉色冷峻如霜,舉起雙手走進飯廳,大聲說:“我們投降!”
三人被麻繩捆綁,塞進一輛囚車。
瑞克大聲喊冤,卒從問杰夫·巴頓如何處置。
杰夫·巴頓自然不會放過任何可疑的人,他一抬手,瑞克也進了囚車。
三人看著瑞克,發現他竟然露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