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蕭毓患了頭痛之疾，服用紅丸后身體有了起色。從此，蕭毓開始了御女、煉丹、御女、煉丹的死循環。任憑蕭氏中的任何一人都沒想到，郭釗在死后還能禍害皇室。蕭毓，成為了霄云國，乃至整個九州大陸第一個由賢變為暴君的“瘋子皇帝”。他的疑心病、他的心胸、他的殘暴，比起當年的郭釗，有過之無不及。
“瘋子皇帝”還走了一件前無古人的事。大概是曾經做過男妓的痛苦經歷，蕭毓下令，凡是去青樓酒館找姑娘的男子，全都送去做男妓。后來，因為曾經的西夷人紛紛定居霄云國。文化差異，導致西夷人總是和霄云人發生斗毆。蕭毓以保持霄云國血統純正，下令殺掉全國的西夷人。霄云國轟轟烈烈的“殺夷運動”持續了好些年。再后來，霄云各地發生各種各樣的地質災害，霄云人紛紛開始吃起了人。吃著吃著，就遲到了皇宮。至此，蒸蒸日上的霄云國滅。
亂世，真的能改變一個人。蕭毓就是一個活脫脫的例子。本該是養尊處優的好皇帝，經歷了數月的底層生活，回到原來的位置后，就像是換了一個人。
《霄史》關于蕭毓是這樣記載：文宣帝高洋在位初期，勵精圖治，厲行改革，勸農興學，編制齊律。刪削律令，并省州郡縣，減少冗官，嚴禁貪污，注意肅清吏治，為霄云一代英主。文宣帝蕭毓執政后期以功業自矜，縱欲酗酒，殘暴濫殺，大興土木，賞費無度，終服食紅丸過度而暴斃，終年三十七歲。
《霄史》關于蕭啟是這樣記載：廣成王啟貌柔心壯，音容兼美。為將事必躬親，每得甘美，無論多少，必享之。邙山之戰，霄云宮變，啟率領五百玄甲救駕，直至安化門。啟脫帽，方開門。百姓做《破陣曲》感激。后功高蓋主，死于文宣帝所賜毒酒，終年三十歲。
崔孝珩從沒有想過，九州大陸，三國鼎立的局面竟是這樣結束的。西夷被霄云滅，霄云自滅，天啟一統天下。
大歷十五年，一批女子來到京城考女官。
芙蓉和雙笙早就聽聞京城里有個連皇上都說話的茶葉店，打聽之下，終于來到了呂家茶葉店。
“掌柜的，有什么推薦的？”
留著胡子的蕭啟開始一一介紹：“這綠茶，當屬六安瓜片、蒙頂甘露極佳；客官若喜紅茶，可選這正山小種；姑娘家家的，我建議選這茉莉花茶。”
“花茶？花也能當茶喝？”
“自然。茉莉能理氣和中，開郁辟穢。提取的花油，更是美容養顏的圣品。”
“好，咱們就買這茉莉花茶。”芙蓉準備付款了，才想來一件事。“對了，那茉莉花油哪里有賣？”
“在城南的花油工坊。”
“好，咱們這就去。”
“誒，等等，”雙笙提醒芙蓉，“姐姐，城南的花油工坊，好像是司制司新開設的一個工坊。咱們貿然前去，人家未必肯賣。”
“二位且放心，花油工坊乃是掌管六司的呂尚宮負責，現在剛開始推行花油，她肯定愿意賣與你。”
“行吧，希望正如掌柜的所言。”
姐妹倆告別了蕭啟，立刻動身前往城南。
“女婿，”呂章拉開簾子，走了出來。“又給婠婠拉生意了。”
蕭啟吐了吐，“沒辦法，家里頭娘子賺錢多，我只能多幫襯點。”
“我看時辰差不多了，去給婠婠和阿頌送飯吧。”
說起蕭頌，蕭啟至今記得當日蕭頌被送到天啟回春堂的情形。
“四哥，嚶嚶嚶~~~”蕭頌都瘦了好幾圈了，“你知道天啟有多少個回春堂嗎？”
“啊？”蕭啟被蕭頌抱得都快喘不上氣了。
原來啊，蕭毓嫌蕭頌煩，交代人把他打包送到天啟回春堂，可是有沒說清楚是京城的回春堂。這送的人不敢違背蕭毓的旨意，將蕭頌一路顛簸啊。
至于為什么要送到回春堂，要從蕭啟和呂婠喝下毒酒說起。
蕭毓頻繁服用紅丸，他清醒的時候還是知道自己不清醒時干的那些壞事。蕭毓知道，身邊還有郭釗的余孽，他好怕自己控住不了自己，也為了保護這兩個好弟弟，蕭毓立刻讓范之徐送“毒酒”給蕭啟。他知道，呂婠一定也會喝下“毒酒”。蕭啟是自己的好兄弟，呂婠的父親救了自己，蕭毓自然不會殺他們。至于為什么要把蕭頌送到回春堂？因為在天啟，蕭毓就只認識回春堂。不管怎樣，蕭毓斷不會傷害自己的兩個兄弟。
烈日當空，蕭頌戴著斗笠獨自一人在田間勞作。為什么呂家會有這么大一塊田？為什么自己要在這里挑糞水？為什么四哥還不過來送飯？
城南的花油工坊，陸續有人到訪。正值午時，到的只有芙蓉和雙笙。
“請問有人嗎？”姐妹倆推門而入，發現整個工坊只有一位頭發烏黑亮麗的姐姐坐在工坊里喝茶。
“正值中秋，工人們都放假了。”姐姐不是他人，正是呂婠。
“啊，我們還特意過來買茉莉花油的。”
“姐姐，都怪你，非得聽那個丑掌柜的話。”雙笙埋怨。
“丑……掌柜？”呂婠奇怪了，這些年輕女子都是過來考女官的，和丑掌柜有什么關系？
“就是呂家茶葉店那個大胡子掌柜。”芙蓉憤慨，“要不是聽聞那是呂尚宮家開的店，我們才不會光臨。”
呂婠“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曾經的當時第一美男子，如今竟淪落成大胡子丑掌柜。可嘆，歲月啊！
“我這里倒是還剩一些花油。”
“是嘛！”姐妹倆一聽，立刻精神抖擻。
呂婠拿了幾瓶出來，姐妹倆聞了聞，立刻皺了皺眉頭。
芙蓉說：“姐姐，你這里的工人怕是偷懶了吧？”
“怎么了？”
“這明明就是芝麻油。”
“那么你呢？”
雙笙對呂婠說道：“大豆油。”
姐妹倆以為呂婠會驚慌失措或是大發雷霆，沒想到平靜得跟水似的。呂婠莞爾一笑，“恭喜你們，通過女官考試，成為三等宮女。”
“啊？”買油變成了考試！還通過了！
“在你們踏入京城的那一刻，女官考試就已經開始了。”
“你你你……”芙蓉想起丑掌柜說的話，呂尚宮負責花油工坊。工人們都放假了，就只有她一個人。“難道你就是……”
“娘子！”蕭啟拎著食盒進來。
“丑掌柜！”芙蓉和雙笙異口同聲地喊道。
“一起吃飯吧。”
“好嘞！”蕭啟立刻開始擺放飯菜。
“誰叫你啦！我說的是這兩位姑娘。”
“娘子，你就舍得讓我餓肚子嘛？”蕭啟拉著呂婠的手開始撒嬌。
天吶，沒眼看啊沒眼看。男人撒嬌，太讓人起雞皮疙瘩了，弄得無地自容的芙蓉和雙笙只能到處亂看。
“荀夫子說了，今天中秋，女兒中午就放學了。你也不看看，現在什么時辰了！”
烈日當空，午時一刻。“天吶，我居然忘記了！”蕭啟在呂婠的臉頰上mua親了一口，然后立刻往學堂方向跑去。
呂婠摸了摸自己起了紅暈的臉蛋，嘴里喃喃：“真是的，一點都不知羞。”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