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鏟垂著頭,上肢前屈,圓框眼鏡搖搖欲墜,但他無暇顧及,他感覺手中的公文包很重,他想扔掉,錯過了班車的他需要徒步走一公里才能坐上回家的第二班車。
他從皺巴巴的西服中摸出一根香煙,點燃后深吸一口辛辣的尼古丁,長出一口氣,這大概是他唯一可以放松的時刻,想起來,他的生活只有失意的時刻,那個暗戀的女同學也早已嫁人,所有的幻想都隨著煙氣的彌散而消失。
緩緩抬起頭,才發現自己走到了一個巷子中,只有一盞路燈閃爍著。
模糊中,不知何時身旁來了一個人,感覺有手搭在了自己的左手腕上,他轉過去一看,看到一個女子,穿著若隱若現的黑色皮衣,那面容,腦海中一直夢想著的人竟是一模一樣...
忘記了時間,劉鏟覺得這是自己最為快樂的時刻,甚至他可以看見很多很多與她相似甚至一樣的女人,他無比享受在這里的日子。
但是音樂停下來了,他有些惱怒,若不是佳人仍在身旁,他真想狠狠揍那位所謂的第十三號,那位所謂的“GOAT”,山羊?
什么奇怪的名字,真以為這里是養殖場,周圍都是野獸?
他沉醉地望著自己的可人兒,身心都在她的身上,她越來越靠近了,他甚至可以感受她呼出的熱氣,她的紅唇,她的牙齒..
啊啊啊啊啊啊!
唐生站在舞池的邊緣,在這一聲凄厲的慘叫以后,他可以清晰地看見有許多人露出了驚恐的表情。
面前的面具被一個個扔下,唐生看到的與這些人口中所形容的,所迷戀的“美麗,嬌媚”是一副完全相反的景象,一副副如同侏儒般的身軀,皮膚隨處可見殘破的傷口,黃色的液體肆意墜落,天皰瘡成熟而充滿水分,在面前這位帶著圓框眼鏡的男子的右側頸部被咬穿的那一刻,他看到了可人兒的口腔。
口腔張開度更廣,犬齒比正常生理結構更狹長,咽峽部多出了一個人類從未出現的東西,一個類似吸盤狀的組織,像是一朵綻放的菊花。
噴涌,這種生物發出了叫喊,如同一種歡呼。
沒有扔下的面具的幾乎都在掙扎著,偶有掙扎出的,都在瘋狂地奔跑,試圖尋找到出路。
一種厚實的腥氣灌入鼻中,唐生扭了扭13號門,紋絲不動。
在舞池這里開不了嗎...
“原來如此...”望著面前的三只朝他慢慢走來的侏儒,“這真是個不太好的數字...那個按鈕應當也不是給我們準備的...”
他是第13位食物。
唐生戴上了戒指,用右手對著面前這三只侏儒,按照榴蓮的說法,如果不戴上可能會被干掉,那么戴上應當..可以吧。
那三只生物看著唐生舉起的右手,停頓了下來,相互之間看了一眼,口中發出他無法聽懂的聲音。
有用,那么就該...
想法未過,其中一只侏儒忽然猛地朝他撲來,他下意識往左邊一側翻滾,卻只感覺自己的右臂傳來刺痛,大口大口地呼吸著,他能強烈感受到來自胸腔的跳動感。
右臂有一道深長約3cm的斜行撕裂傷,血液順著跳動流出,但是沒有噴涌而出,看樣子是沒有傷到動脈,唐生緊緊地盯著這三只侏儒,剛剛若是自己慢了些許,那么右臂可能被直接撕裂,面臨著和那些人一樣的下場。
“這便是真實的世界么...”
速度與爆發力都是他無法匹敵的,那么現在必須考慮更多存活的可能性...
他感覺自己的大腦比以往更快了,榴蓮給的戒指對這些侏儒沒有明確的效果,侏儒犬齒發達,撲過來的速度較之一般野狗也要快上許多,那看似短小的小腿有著強烈的爆發力,相貌也是不符合人類審美,但是那些人..
他看著少數幾個還在絕望地奔跑著的人類,“有什么東西讓他們感受到這一切..”
在疼痛,或者說奔跑..亦或者是...
唐生看著球形DJ臺,“侏儒之間發出的聲音我無法聽懂..但是他的,我能明白..”
唐生吸了一口氣,視線中出現了13號房,侏儒在慢慢地走過來,以他們的爆發力,如果按照剛剛的情況,唐生判斷自己幾乎無多少生還可能。
他們仍然在緩慢地行走著,可見嘴角的咧起。
“不戴上戒指可能會被干掉...”唐生想了想,看著舞池中央,強行擺動手臂奔去。
“舞池中原本有二十六個人,修正后預計生存者為侏儒十三只,人類六只,如果那個DJ不加入的話...那里有一個人朝著這個方向跑來...如果兩個人合作的話,機會說不定大些...”
唐生跑向了舞池中央,鐳射球的照耀下是散亂的部件,鮮紅的油畫勾勒出夜下的舞蹈。
一個滿身紅色的年輕人在與唐生相對的方向跑來,而唐生的身后便是那扇13號門。
“去死吧!我要活著!”他喊了一聲,身形一側撞向唐生,唐生被撞到鐳射球下方,年輕人回頭望去,原本追逐他的侏儒紛紛撲向了被撞倒在地的唐生,他的面前空空如也,只剩下了一道13號門。
“只能是你自己倒霉了!”他喘著粗氣,眉毛彎起,咬實牙齒,雙手用力地扭動門把手,“該死!快!快!”
咒罵聲一句接著一句,似乎是聽見了他的呼喚,他用力一扭,他聽見了清脆的轉動聲,門也緩緩地露出了縫隙。
年輕人扭頭看了一眼那紅色的舞池,“幸好找到一個墊背的,干,以后再也不隨便找街上的女人了!”
他用力拉開門沖過去,卻發現自己仿佛撞到了一堵墻,悶哼一聲,身體被撞得倒退,一下子坐在了地上。
兩個穿著黑色西服的男子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其中一個還拿著一把槍。
“太好了,有救了!”年輕人歡呼,“這里都是惡心的東西!救我出去!”
拿著槍的男子露出他的森白色牙齒,年輕人的瞳孔收縮,一個黑漆漆的洞口映現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