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衛(wèi)是天子耳目,卻從未聽說其中還有女衛(wèi)士,而且這伙人分明是在觀察我,難道我有什么不妥嗎?”
幾人走后,朱云左思右想,總是不得門路,就把這個問題拋了出來。
“云哥哥是唐公寨少主,身份敏感,出現(xiàn)在世俗之中,自然會受到關注,想來這也是那些人對你感興趣的原因吧!”
九心微一思忖,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對此,朱云也是將信將疑,暫時將心中的疑惑壓了下去。
而另一邊,那五人走入一個閑置的船艙,四下查看,發(fā)現(xiàn)并無不妥,便小心交談起來:
“大人,可以確定,那人正是繪影圖上的少年,可以發(fā)信號,讓岸上的兄弟傳信京師了,公文一到,這便是奇功一件吶!”
“是呀,恭喜大人了,您剛到此處輪值,便可以交接金字密令了!”
······
面對屬下的恭維,宮婉月卻是煩惱不已。
雖說交了這個金字密令確實是奇功一件,但她借執(zhí)行任務落跑的計劃只怕要無疾而終了。
錦衣衛(wèi)密令分為四等,分別是金、銀、銅、鐵。
而宮婉月接的這個密令,比最高一等的金字密令還要厲害。
因為,它是由當今天子親自發(fā)布的。
密令內容,也是由指揮使直接交代,只有一幅繪影圖和一句“見人速報,遂行保護!”
在宮婉月之前,有三任千戶守在津洲渡執(zhí)行這個任務,每任六年,加上她在此駐守的大半年,也是有近十六個年頭了。
當時,她接這個任務,也是看準了完成這道密令幾乎是不可能的,就準備在這里躲過家族逼婚。
誰曾想,這才數(shù)月功夫,就要重回那剛剛逃離的牢籠了。
“好了,都閉嘴吧,既已探到那人要去京師,那就要好生保護,上面設一個百戶所在此守護,足見這人的重要!”
宮婉月摸了摸刀柄,心想著:
既然已經(jīng)走到這步,那還是要先完成任務再說!
“喏!”
四人依令而動,迅速的分散開來,去檢查這船上的其他艙室了。
宮婉月也是走到船尾,拿出了一支焰火彈放在甲板上,準備發(fā)出信號。
可就在她準備拽下引火拉繩的時候,秦余這廝也是晃蕩到了這里。
“你是何人,鬼鬼祟祟的在此作甚?”
秦余問這一句,純粹就是他自己做賊心虛。
要知道,船尾甲板有個艙口,可以直接通向底艙。
而他的“山匪同伙”此刻就在底艙里關押,預備著到時助他成事兒!
“我是何人,與你無關!”
“與我無關?這船都是我包的,你敢說與我無關!你給我下去,趕緊下去!”
聽著宮婉月冷硬的語氣,秦余的公子哥兒脾氣一下子就上來了,直接就上手就去抓對方的手腕。
宮婉月堂堂的錦衣衛(wèi)千戶,從未想過這隨隨便便一個人就敢跟自己動手。
再加上之前她特地趕上船細察朱云的樣貌,最后一絲僥幸破滅,正窩著一肚子火呢。
所以,秦余的這種行為,那算是直接撞到了刀口上,現(xiàn)成的出氣筒。
宮婉月自然不跟他客氣,直接飛腳就要踹人。
秦余也是練過一些三腳貓功夫的,可是哪能經(jīng)受住錦衣衛(wèi)千戶的一腳。
這貨直接被一腳踢飛丈許,一屁墩兒坐在了甲板上,還就地出溜了老遠。
單薄的衣衫加上劇烈的摩擦,讓他只覺得屁股一陣火辣辣的疼。
見到碰上了硬氣主兒,秦余又是拿出了狗仗人勢的姿態(tài),指著宮婉月鼻子喊道:
“有種別下船,咱們京師見真章,我叔公···”
“白癡!”
秦余正要報上自己親戚的大號,卻見宮婉月輕蔑一瞥,直接吐出了兩個字。
巧的是,這個詞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了秦余最聽不得的東西。
于是,就見他蹭的一下爬了起來,惡狠狠的沖向宮婉月,大有一種“我要弄死你”樣子。
一邊往這邊猛沖,還一邊尖聲喊道:
“誰是白癡,你說誰是白癡?”
他這份莽夫之勇,倒是讓宮婉月有些許驚訝,忍不住稍稍后退了半步。
可就是這半步,卻壞了事情——
她的腳剛好碰到了那放在甲板上的焰火彈。
這東西咕嚕嚕一陣滾動,直接就從船邊護欄的縫隙中落到了水里。
這焰火彈她只帶了一枚,如今丟失了,這發(fā)信號的事情就要耽擱了。
見此情景,宮婉月徹底怒了,直接就拔出了腰間的佩刀。
“偃奴,攔下她!”
此時,恰逢朱云從船頭走了過來。
眼看著宮婉月動了真怒,要殺人了,朱云也在心思電轉間做出了最好的選擇。
讓偃奴出手,他也是抱著一試這小跟班能力的心思,同時還想確認一下,這錦衣衛(wèi)盯上自己,是不是因為木甲術的原因。
接到朱云的命令,偃奴沒有絲毫的遲疑,直接欺身而上。
電光火石之間便擋在了宮婉月和秦余之間,還用手鉗住了那鋒利的長刀。
兵器被制,宮婉月的怒意也是迅速消退,心中暗道:
“這家伙有玄甲戰(zhàn)兵護衛(wèi),那還用得著我們錦衣衛(wèi)嗎?”
“朱云,抓住這人,死活不論,我看他跟山匪應該是一伙的!”
秦余驚慌失措口不擇言,就只會胡亂栽贓,也無暇顧及跟朱云之間的敵對關系了,匆忙躲到了一邊。
“閉嘴!”
對待秦余,朱云總是惜字如金,一聲喝止,就讓這家伙迅速收聲。
“這位軍爺,我們是否見過?”
已經(jīng)派了偃奴出手,朱云便不再做什么保留,準備主動詢問對方目的。
可是,當他喊出“軍爺”這個稱呼的時候,卻是忍不住想要爆笑出聲。
首先他知道對方是女兒身。
再者,人家一身英氣俊,身材頎長,眉眼俊秀,怎么也跟粗獷的軍爺掛不上鉤呀。
“軍爺?”
秦余聽到朱云的稱呼,徹底的啞了火。
自古民不與官爭,他也是剛才沒有聽到人家喊“軍務在身”這四個字,否則是怎么也不敢跟宮婉月對著干的。
這聲軍爺,也讓宮婉月的俏臉上揚起了一抹不自在,不過想到自己的任務和身份,她也是不好發(fā)作。
這個時候再看朱云,也是更加確認他就是目標人物了。
雖然指令里沒有關于能否泄露任務的描述,但謹慎起見,她還是選擇不亮身份。
直接就沖著朱云抱了抱拳回了一句:
“抱歉,我們不曾見過!”
“既然不曾見過,那為何表現(xiàn)出對我很感興趣的樣子!”
朱云也顧不上話語是否輕佻,進一步逼問。
被官府的人盯上,如果不搞清楚對方的目的,他是無論如何也放松不下來的。
“你,登徒···這人好不講理,我何時、何地、又是如何對你感興趣的?”
宮婉月也是氣急,但一想到自己此時的裝束,也是把怒言收了回去,卻不知這樣一來,卻憑空的生出幾分柔弱的帥氣!
“果然女人帥起來,沒男人啥事兒了,不過,她若換上女兒裝,必然是我見猶憐的佳女郎呀!”
朱云心頭一熱,微微斜視,避開對方那有些薄怒的眼神,正在想著如何回復,卻被偃奴搶了話頭:
“方才在船首,你看了我家主人十六眼,這不是感興趣是什么?”
“這夯貨!”
朱云以手撫額,很想說一聲:
“我不認識他!”
尷尬的氣氛在雙方之間不斷的蔓延。
就在幾人都在想著如何破開這個難受的氛圍時,宮婉月的一個跟班跑了過來一拱拳,附在她耳畔低聲報告:
“大人,以遍搜各處艙室,并無不妥,只是這底艙尚未進入,想來也是無虞的!”
“搜,給我狠狠地搜!”
宮婉月幾乎是從牙縫里迸出這幾個字的。
那跟班一聽,頓覺奇怪,“狠狠”和“搜”這個搭配實在是有些奇葩。
不過,他也很快領會了命令精神,一聲唿哨,招來了另外幾人,四人齊齊撲向了那個底艙入口,準備狠狠的搜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