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天雪地，山崗上的一片枯黃也成了焦土，化作肥料為來年的綠波做基奠。

　　“呼！”

　　偏偏這么天寒地凍的時候還有人漂泊在外，單薄的身子時不時瑟縮，但雙手仍然不停的掘著土，一身衣衫襤褸，亂蓬蓬的頭發赫然一個小叫花子。

　　雪似柔軟輕盈的鵝毛盈盈墜落人間為她披上了一身銀裝。沒有工具就只能用手挖了她不知疲倦地挖著，完全沒有注意身后的那個人。

　　為她擋雪的秦還休就是在這時出現的，他本來是踏雪而來這蘭亭觀雪至，沒想到已經有了客人，他也撐著嫣紅的油紙傘為她擋雪好一會了。其實再蠢過了這么久也曉得身后有人了，但她又挖了好一會。

　　像是終于感覺到痛似的將凍的醬紫色的滿是泥垢的雙手拍了下泥土，撣了撣身上的些許雪花和泥土毫不可氣地轉身坐到了亭子里，秦還休是個愛管閑事的主，他將紙傘收起坐到小叫花子對面。

　　他的眉眼柔和，看上去倒是個和氣的，她想著抬眸與他對視，秦還休看著那雙面目全非的手，皺著眉從懷中掏出絲帕遞給她，她也沒推脫執起帕子細細地擦著臟污的小臉。

　　“你……在做什么？”

　　秦還休大抵還是拗不過好奇心試探地開口。

　　“掘墳。”

　　聲音沒有一絲波瀾防佛在敘述一代極其平常的事。聲音帶著女兒家的綿軟讓秦還休錯愕不已，對上那枯潭般黯淡無光的眼睛秦還休有些心驚。

　　像是自嘲般她“哧”了一聲站起身走到亭子邊緣，用手接住數片冰晶看著它們在手上迅速消融。

　　“何故掘墳。”秦還休不甘心地又問了一句。

　　“因為這個世上容不下我……倒不如掘好墳以便自埋，也好過讓窮巷的那些個不知恥的真叫花子糟踐。”她將“糟踐”二字咬的很重，一看對方就是個不經世的公子哥大抵不明白這吃人的世道。

　　“好，我幫你挖，嗯……順便幫我也挖一個如何，這蘭亭風景好你倒是會挑地方。”

　　看著他無比燦爛的笑容，她空洞的雙目終于有了些色彩，盡管是鄙夷與不解，看他的眼神好像在看一個無可救藥的傻子。

　　見過蠢的沒見過這么蠢的，簡直傻到家了！

　　第二日

　　倚在蘭亭歇了一夜，本以為這么冷的天就是墳沒掘成靠在這也該凍死了，不想竟出奇的微暖，還有昨天那個傻子執意留給自己的錦裘，想到這她的嘴角不自覺地上揚，站起身東望微微發愣，真是稀罕啊久違的陽光灑在身上……

　　//

　　看著那個書生般白凈瘦弱的人干著粗活總覺的有些違和，她有些匪氣地叼著一根枯草，秦還休就這么用鐵鍬一下一下地鏟土，鏟出來的土就堆在一邊。

　　冬天，都是凍土實在難挖，何況是掘墳，他心里腹誹有閑功夫掘墳，不如好好活著，找份飽飯活。

　　可是對上那枯潭般的眼睛他又將到口的話咽了下去，不知道為什么他想讓她高興，哪怕是緊皺的秀眉平緩一些，大抵是有意用雪水梳洗了一番還整理了儀容的關系，秦還休發現她是一個長相清麗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