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起梧自己也想不到有一天趙毓秀會來敲自己家的門。看到站在門口拖著行李箱的趙毓秀，宋起梧一陣愕然。

　　“先進來吧。”宋起梧說。畢業后家里出了首付，讓他在工作的城市買了一套小房子，趙毓秀能找到這里他不意外，搬進來的時候自己有發過定位，只有幾個要好的朋友可見。

　　“歡迎來打擾。”朋友圈里這樣寫到。

　　“我想在你這邊暫住幾天。”趙毓秀說。

　　“不會太久。”她又補充了一句。

　　“怎么了，這么風塵仆仆。”宋起梧半開玩笑的問了句。

　　“最近工作辭了，原本住在前男友那，吵架分手了，我就被掃地出門了。”說著她從包里掏出一包細煙，隨手拿出一只點了吸了一口，像是想到這里是別人家。說了句抱歉，把煙拿到衛生間掐滅扔了。

　　“什么時候學會的吸煙的。”宋起梧問了句。

　　“是不是有點看不慣。”趙毓秀又說了一句抱歉。

　　“上大學的時候學的，室友們抽煙，拉著我一起抽，沒什么癮，最近有點煩躁又抽了起來。”

　　宋起梧從冰箱拿了瓶檸檬水遞給她，她接過來說了聲謝謝。好久沒看到趙毓秀了，宋起梧感覺她似乎比以前更瘦了，左臉有一顆淚痣，以前都沒有注意到過。宋起梧把次臥收拾了一下，從柜子里抱出來一條被子放在床上。

　　“我去買點牙膏毛巾，你有什么需要帶的嗎？”趙毓秀問了句。

　　“沒有，樓下就有超市，等下我去吧。”宋起梧說。

　　最后還是趙毓秀自己去的，她說完也沒等宋起梧回復就自己下了樓。

　　打開臥室門，宋起梧看到趙毓秀還坐在沙發上在看電視，茶幾上擺著她剛從樓下買上來的啤酒。

　　看到宋起梧看向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我等下會把這里收拾干凈的。”她說。

　　“早點睡。”宋起梧說了句重新關上了門。

　　第二天起來宋起梧發現趙毓秀靠在沙發上睡著了。他從次臥抱出一條薄被蓋在趙毓秀的身上，隨手把一茶幾的啤酒瓶收拾了一下。睡著的趙毓秀喃喃自語了一聲，抱著被子接著睡了。

　　晚上到家，看到趙毓秀仍然保持著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姿勢。宋起梧和她打了聲呼，她也簡單回了一聲，宋起梧簡單做了兩個菜喊她一起過來吃飯。

　　“哇塞。”趙毓秀驚嘆了一句，吃了幾口菜，朝著宋起梧豎起來一個大拇指。

　　“最近有什么打算。”宋起梧問。

　　“投了幾份簡歷，最近去面試一下。”

　　宋起梧點了點頭：“午飯你吃了什么？”

　　“沒吃，有點小零食，不怎么餓。”

　　宋起梧看了一眼趙毓秀，給她轉了4000塊。

　　“借給你的，你什么時候有多的錢了再還給我。”宋起梧知道她身上肯定沒什么錢了，不然也不會來自己這邊。

　　放下筷子，沒有收宋起梧轉過來的錢，趙毓秀說：“我和我前男友家里要了分手費，這個禮拜天你有沒有空，陪我過去一趟，我一個人不怎么敢。”

　　宋起梧皺了下眉毛，雖然要分手費也算正常，但是也是他第一次遇上。他點了點頭，說了聲好。

　　開車帶著趙毓秀去了約好的酒店，趙毓秀前男友一家已經定好了包間，宋起梧看了對面一家三口，男方的父親一看就感覺像是做生意的，穿著一身正裝，手上戴著一塊銀色的大表，女的則是穿著一身旗袍，水上挎著一個紅色大包，趙毓秀的前男友則躲在他們后面，也不說話。

　　“你是毓秀吧。”男方的父親問候了一聲，還想再說話就被女方給拉住了。

　　前男友的母親冷笑了一聲，操著滿口口音的普通話說：“這么客氣什么，不就是來要錢的嘛，張口就是三萬，小姑娘，你胃口倒是不小，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一個野雞大學出來的混子，配得上我兒子嗎，自己幾斤幾兩沒什么數嗎，連個正經工作也沒有，還不是沒錢了就過來要飯了？”

　　她一連串的話沒有停歇過，劈頭蓋臉把趙毓秀數落了一頓。趙毓秀站在一邊，手緊緊握著拳頭，一聲不吭。

　　前男友的爸爸拉了一下她，“好了。”

　　“好什么好，這種人就是欠罵，有娘生沒娘養的東西。”

　　宋起梧操起手邊的椅子就朝著那女的砸過去，椅子摔在了女的面前，被砸的稀爛。

　　“你他媽說話注意點，大不了今天我進警察局，你他媽給我進醫院，以后出門小心點，現在路上車子那么多，別發生個車禍，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宋起梧的脾氣一下子就上來了，自己怎么把椅子扔出去的都不知道，那婦女也被嚇到了，張了張口，沒有說出話來。最后還是前男友的爸爸出來打了個圓場，從皮包里掏出一堆現金。

　　回去的路上宋起梧開著車一聲不吭，趙毓秀似乎完全忘了剛才發生了什么，一遍又一遍清點著剛才拿到手的現金。

　　數了幾遍，她從里面抽出一些，

　　“想不到你表現的還不錯嘛，這次沒你在還真不一定能拿到錢，總共有兩萬五，這是兩千，給你了。

　　宋起梧面無表情，沒有去接。

　　“怎么了，不說話，是不是嫌少，最多再給你加500。”趙毓秀笑嘻嘻的說。

　　宋起梧手一揮，打掉趙毓秀伸過來的手。2000元現金撒了駕駛室一地。他自己還是沒有說話。趙毓秀也沒再說話，自己默默把地上的錢一張一張撿了起來。

　　回到家宋起梧坐在沙發上，一言不吭。

　　“晚上我們出去吃飯吧，錢夠，你想吃啥就吃啥，我請你。”趙毓秀說。

　　“這些錢我存一部分，過幾天我就搬出去住。”說了幾句，宋起梧仍舊是沒有接話。

　　“怎么了嘛，這錢也不是偷搶過來的，你干嘛一臉的不開心。”

　　終于，宋起梧沒能忍住，

　　“錢錢錢，你自己聽聽，你和我說的話，哪一句是不離錢的，你的心里就只有錢了嗎？”他說的又急又燥，就像是在傾瀉內心的憤懣。

　　趙毓秀不出聲了，過了好一會，她說：“喜歡錢有錯嗎？”

　　宋起梧沒有回復。她接著說

　　“我就是喜歡錢，想著錢怎么了，如果不是沒錢，我會選擇去那所學校嗎，別人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我只能想辦法去做兼職，還不是因為沒錢，你知道有一年，學費還缺1000，但是就是缺這1000，我一點辦法也沒有，我就去撿紙板，去撿塑料瓶，一個一個撿，從早到晚，就賣了32塊錢，那一天我一頓飯也沒吃，我想要錢有錯嗎？有錯嗎？！她越說聲音越大，帶著哭腔。

　　“你和我們說，我們會幫你的。”宋起梧說。

　　“幫我？為什么要現在才說這些，我需要別人幫我的時候，需要別人給我做決定，幫我做參考的時候，你們又在哪里？”

　　趙毓秀自己泣不成聲，歇斯底里的喊出上面這些話。

　　“你需要我們幫，我們肯定幫，那年暑假我去打暑期工，賺了2000，就是想給你的，后面給你買的那個手鐲就是用這里的錢買的。”

　　“謝謝。”趙毓秀擦了擦眼睛，“我不該說這些，我知道起梧哥哥一直在幫我，那次的1000有一部分就是把鐲子賣了拼湊出來的。”

　　兩個人都不再說話。

　　第二天起來，宋起梧發現趙毓秀已經搬走了，留了一張字條，下面壓了2000現金。

　　“我走了，感謝收留，起梧哥哥。”

　　拿著紙條的宋起梧坐在凳子上，久久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