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到了孟恒家外面,陳姝停好車后,宋南卻沒急著下車,孟恒家周圍的住戶她基本都認識,經常停在外面的車輛也知曉個大概,她借著路燈小心地觀察了下周圍,確認沒有什么異常的才下車。
孟爸的尸體放在殯儀館,預計后天早上舉辦葬禮,孟家門外都掛上了白花,她和陳姝進去后,客廳里坐著的大多是孟家的人,孟恒的小姨看見她進來就走過來拉住她的手,哭著說孟恒把自己關在閣樓上,誰叫也不答應,他媽媽眼睛都快哭瞎了,他要是也倒下了誰能照顧他媽媽呢。
宋南環視客廳里的人,如今真想著孟恒和孟媽媽的恐怕只有他小姨了。
孟爸爸一人得道,孟家全族升天,打小她來玩就經常看見孟家的人來找孟爸爸,要么是借錢,要么是辦事,可聽孟恒說借出去的錢都沒要回來過,他爸爸一直覺得家族里大家都過得苦,能幫一點是一點,所以這么多年孟家大多數人像螞蟥一樣吸著孟爸爸的血。
年前還有個孟家的傻子親戚上門說孟爸爸只有一個兒子,他家那么大產業,以后萬一出什么事了孟恒一個人應付不來,所以打算把自己的小兒子過繼給孟爸,孟恒當時就揮舞著棒球棍把人趕走了。
孟爸去世后留下一大筆遺產,宋南用腳趾頭想都知道坐在客廳里這堆人沒有幾個安好心,不是瞅著孟家孤兒寡母趕著來分家產的,就是假裝賣力張羅喪事指望以后能從孟家撈更多的好處。
宋南冷著臉繞過幾個意圖和她打招呼的孟家親戚,到閣樓門前看見韓其言像個門神一樣坐在外面。
“你來了……”韓其言聲音有些啞,眼皮腫得老高,眼球里全是血絲,地上還有不少被踩滅的煙頭和一把菜刀。
韓其言的爸爸和孟爸是隊友兼好友,韓其言剛出生就認孟爸做干爹,韓爸早年打球膝蓋受傷,手術失敗后導致下半身癱瘓,所以孟爸從小教孟恒和韓其言打球,孟恒籃板和防守最優一直打PF位置,韓其言外線準投極好出手又快就擔著SG的重擔,兩個人從小打配合可謂所向披靡,孟爸和韓爸也一直把籃球夢寄托在這兩個人身上。
“他怎么樣?”宋南問韓其言,她按了下把手,門被從里面反鎖了。
韓其言說孟恒中午回來看見他爸的尸體后就再也沒說一句話了,把他爸爸送去殯儀館后他又趕著照顧他媽媽,等晚上孟恒他小姨來了他媽有人照顧,孟恒這才上閣樓關了門,誰喊都不答話。
孟家倒是來了一堆人在閣樓門口開大會一樣嘰嘰喳喳吵個不停,韓其言本來是在樓下,聽孟家人居然就在閣樓門口討論起孟爸留下的遺產了,他氣不過就搬了凳子就坐在閣樓門口,拿著在廚房順的菜刀指著孟家人說他干爹尸骨未寒,就想著來分孟家家產了?今天誰敢繼續在這兒嗶嗶一句遺產的事情,他的菜刀就往誰頭上砍。
宋南聽心驚肉跳,這小伙子是真的虎啊。
“你去休息一下吧,這里交給我。”宋南本來是溫和地對韓其言說這話的,可他非說要守著孟恒,宋南只好嚴厲地再次警告他去孟恒房間休息一會兒,要是他不做到的話她就要打斷他的腿了。
韓其言是除孟恒外第二被宋南常年壓迫的,所以看到宋南舉起的拳頭,立馬就夾著尾巴跑下閣樓了。
她再轉頭看著緊閉的閣樓門,說實話她的那句交給她完全就是為了打發韓其言的,孟恒是個外熱內冷的人,自尊心又強,哪怕當年逃課打球被孟爸揍得去了半條命都咬牙沒讓眼淚掉下來,她哪里有自信說些安慰的話孟恒就能把門打開,更何況現在是孟恒最難過最脆弱的時候,他怎么會把自己血淋淋的傷口給她看。
門就在這時咔噠一聲開了,宋南還保持著要去握把手的姿勢,門里隱藏在黑暗里的男孩子伸出手來一把就把宋南拉了進去,隨即快速把門關上反鎖。
宋南的眼睛還沒適應突如其來的黑暗,她下意識地去找房間里燈燈的開關。
“別開燈!”孟恒拉住她的手。
是怕她看見他的眼淚吧,宋南回握緊孟恒的手,他牽著她坐到地上,借著月光宋南漸漸能看清閣樓的樣子。
她上次到這間屋子來還是小學的時候,和她映像里的樣子已經大不相同了,墻上掛著很多照片,滿屋子除了玩具和手辦外還有很多亂七八糟的東西,與其說是閣樓宋南更覺得這就個雜貨間。
床的頂頭就是天窗,剛好可以看到今晚的殘月和天頂點點星光。
“屋子里好多東西是他給我的,你看那個籃球,是我小學聯賽第一次拿冠軍他送的;這條圍巾是他跟媽媽學著織的,雖然我一點都喜歡紅色,可他說那是中國紅;還有那個瓷娃娃,他說你最喜歡,讓我涂了顏色拿去送給你。”孟恒細細說著這閣樓里的東西,說到后來聲音都在發抖,嗚咽得像個受傷的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