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命的下半條身子卡在那池底的淤泥里，衣服在剛剛的過程中也撕裂成碎片，他赤裸著上半身出現在眾人面前。
顯然，他并不想以這種樣子示人。但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該面對還是得面對。
他支撐著身體把下半身從污泥里拔出，也幸好某人沒有跟他開太大的玩笑，至少他下半身的衣服褲子還在。
眾人看向吳命，都驚呆了。
“山靈，擬人態？”
他們直到現在都錯把吳命當成山靈，望著那干涸過后也有數丈深的池底污泥，他們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吳命的形象震懾到了眾人，只是因為若是尋常武王級別的妖獸開了靈智多說也只會口吐幾句人語，就算是武宗級別的妖獸絕大多數都是半化人身，也就是身體的某些地方并不能徹底地幻化人形。
“我曾經在西太行山脈有幸講見過一武宗級別的紅老參山靈，其發白的胡須就是曾經沒化形之前的參根須。”
“這倒是沒錯。武宗級別化形妖獸，多少會遺留一些原有缺陷，叫做，獸痕遺留。”
憑借此點，再看吳命。后者很有可能是一位高階武宗級別的山靈。
甚至不止。
現在的吳命，顯然已經忘卻了自己現在的狀態，他的目光一一掃過這站在池邊俯視他的一干眾人。
那些面孔格外熟悉，分明是他第一次進入這里遇見的那一隊人。
“請問，你是這的山靈么？”
就當吳命還在思考那些人為何會出現在這里，以及自己現在處于墮仙府的什么地方時，就被一聲熟悉又輕柔的聲音打斷了。
他抬著頭看向那聲音的方向，在那里，那妙曼的身軀，絕色的容顏，加上那一成不變的笑容。
這一位，還是一成不變的溫柔。
吳命對她印象不錯。
“清鱗。”
吳命并沒有回答她的話，而是低下頭來輕輕吐露兩字。
清鱗兩字輕飄飄地流入眾人耳中，無疑是再度引起眾人警惕。
為何知曉她的本名？
難不成山靈在他們進入這山脈的最初，就已經把一干眾人都莫得透透的？
其實在吳命第一次進來時那次交談就已經把所有人的名字都認全了，可這些人肯定不知曉。
也許是忌憚山靈的實力，他們并沒有再次盤問什么，而是想要在吳命身上再度確認是否真的沒有獸痕遺留。
“這里是哪里？”
“青恒山脈，太恒谷。”
吳命的眼珠在不知不覺中泛黑了一圈。他想通過這些人的口中得知自己所在地的方位，是否還在墮仙府的范圍內。
雙方都在輕微地試探著對方。
通過這只言片語，吳命再度確認了自己目前所處的境遇，他遇見了還未進入洞穴的那一隊。
太恒峰，吳命不知，他只知道洞穴的位置貌似是在一處懸崖，那是后來，亦是在那次交流中告知。
或許這本來就是原本的時間線。
“你們是要找武宗洞府的么？”
“聽我的一句勸告，這里不是你們可以探尋的地方，小娃娃，該去哪回哪去吧。”
裝山靈，那就演得像一點。
若是這些人真的尋找到了武宗洞府的入口洞穴，那么也許接下來的一切都跟自己剛剛進入這武宗洞府那時接軌，后面的事情就不言而喻，是死亡伴隨著迷茫，也許會再度陷入那無盡循環。
吳命并不是隨意發自己的善心，他是覺得若是帶上這些人，也許會影響自己的目的。
他要找到那所謂的載體，古塵心。去問問清楚，這墮仙府和噬界體作者之間又有何關聯？
在他的眼中，出發點可能是好的。可這世上，并不是所有人都會理解。
“若是說我們不呢，一定要找到武宗洞府的入口呢？”
在眾人之中，依舊是何書烙率先站出來挑釁，他一向傲慢，可并不是那魯莽之人。
“那就死。”
死之一字，沉重萬分，回蕩在不少人的心間。
何書烙怎么敢如此挑釁一位有可能有高階武宗實力的山靈？
可接下來何書烙的一番話，卻是讓眾人不得不驚嘆他的細致。
“死，可不見得。至少憑現在的你還做不到吧。你的身上分明遍布之前那黑色碎片，夾著在你的肉身里，顯得太過突兀。”
“我原本還以為那黑色圓盤是你所外放的手段，如今看來若是所料不差，那黑色圓盤是奔著你殺你而去，你能夠抵擋住那碎片攻擊，早就估計筋疲力盡。如今得以站在我等面前說話，不過是呈口舌之利。”
隨著何書烙越說聲越大，整片天空都回蕩著他雄渾的聲響，他在借勢壓人。
吳命并沒有回應何書烙的話，僅僅呆立在那。此刻他的瞳孔已經快要被黑色占據，再無一點白跡，空洞又可怖。
腦海里時不時浮現了特殊的畫面，繞得吳命心中五味雜陳，混亂不堪，一時放任了何書烙的叫喚。
可后者實在不知趣，叫喚到后面，甚至連些許不中聽的話都說了出來。
“什么狗屁山靈，分明就是一個……”
何書烙的話別的同行者都覺得有些難聽，可他們畢竟是暫時還在同一陣列的，都得堅持等著他罵完。
在這般言語刺激下，終究是讓吳命恢復了神智，他再次抬起頭看著這張熟悉的臉。
雖然他在未來線里救過眼前這男子幾次，但現在想想若是在這里教訓一下他，也許可以開辟新的未來。
“聒噪。”
兩字。
如同轟雷一般炸響。
眾人都沒能感受到吳命有釋放過一絲靈力，哪怕是一陣靈風都沒有，在這種詭異的情況下，唯獨何書烙居然噗通一聲直接跪下了。
不僅如此，在其周圍半步內，無論是天上的云彩還是地上的泥土都以明顯的速度在向下偏移，反觀何書烙則是時刻與眾人處于同一平面上。
也就是說，相當于何書烙浮在了空中，而且呈現的還是一種跪著的姿態，后者的表情展現得多么不可思議，他也釋放不出絲毫靈力。
那般模樣，和懸浮著的死物別無區別，何書烙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連別人何時出招都沒有察覺，就被制服。
吳命沒動，真的沒動。
可這里究竟誰有如此力量，不言而喻都指向了吳命。
在何書烙說得很難聽的話時，吳命才終于與體內的那顆珠子產生了鏈接。
那力量，來自那顆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