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小姐這個身份意味著什么,高個子心里明了。
矮個子在旁邊不停的慫恿:“把這丫頭送到官府,咱們哥兩個可就發達了。”
高個子心里當然也是這樣想的,二人一拍即合,左右夾起云狐,也知道這種事干的缺德,還怕路人誤以為他們是拐賣人口的牙人,所以撿了僻靜處走,邊走邊笑,得意忘形。
只是,笑聲戛然而止,接著,二人噗通噗通接連倒地,鮮血飛濺而出,噴灑在云狐面前的那個人身上。
是衛揚。
云狐嚇傻了似的,定定看著衛揚。
衛揚拎著滴血的劍,淡淡道:“其實我適才要殺的是此二人。”
眨眼之間取人性命,本就如驚弓之鳥的云狐臉色煞白身子發抖,努力自持,無論怎樣,是他救了自己,云狐走上前,踮起腳尖,用袖子擦了下他下顎處的血。
衛揚愣了下,本能的向后退了步。
云狐微屈身子行個禮。
衛揚慌忙還禮。
是非之地不宜久留,不明所以的云狐拔腿去追那些叫花子了。
衛揚左右看看此處并無什么新人,又覷了眼倒地而亡的那兩個無賴,隨即趕回了王府。
他回王府立即向昭王復命。
見他衣前滿是血跡,秦穆終于松了一口氣,問:“這么快?”
秦穆以為大海撈針的尋找云狐沒那么簡單。
衛揚垂首:“是。”
秦穆很是欣慰:“確定是她?”
衛揚略有緊張,所幸低垂著頭,看不見他的神情,只道:“與王爺所畫之人一般無二。”
秦穆站起,走到他跟前,滿意的拍了下他的肩頭:“回去洗洗,你這樣的人才做個家將太委屈了,不如……就到防衛司當差吧,剛好左都尉一職空缺。”
昭王在朝廷赤手可熱,然他畢竟只是昭王府的家將,也曾隨著秦穆出征過,卻無正兒八經的官職,況京城防衛司是個讓人眼紅的部門,可是衛揚心中有愧,忙說:“蒙王爺垂愛,小人不才,不配在防衛司當差。”
秦穆微微一笑:“本王說行你就行,你既然去了防衛司,假如巡邏時遇見了貌似云小姐的人,你也好跟兵士們解釋一下,云小姐已經燒死不在人世,省得那些人胡亂猜疑。
這個,才是擢升自己的真正原因,衛揚領命謝恩。
秦穆搖搖手:“去洗洗,這一身的腥味。”
衛揚也不好固執己見,唯有告退而去。
只是他剛回到自己的住處,衣裳都沒脫下,長裕來了,說是世子叫去。
長裕邊說邊上下把他打量。
這一身的血污,衛揚有些不自然,想解釋又訥于言辭,索性沉默,待想換件衣裳,長裕意味深長的冷笑道:“世子很急,回來換不遲。”
衛揚不敢不從,隨著長裕來見秦謐,剛入秦謐的書房,沒等請安施禮,秦謐劈頭就問:“你這身上的血跡是怎么回事?”
方才秦謐得到稟報,說他一身血跡的回來了,長裕連聲哀嘆:“完了完了,世子妃一定給衛將軍殺了。”
秦謐似信非信:“衛揚此人,素來剛直,他既然收了劍,就不會再拔劍。”
長裕卻道:“人心難測,再說正因為他剛直,才不敢違背王爺的命令。”
秦謐緊皺眉頭,似乎有些動搖。
長裕試著問:“世子,現在該怎么辦?”
秦謐將手中的書放下:“叫衛揚。”
長裕立即跑去衛揚處把他叫了過來,只等秦謐發現他的一身血污,發出這一聲質問,衛揚不好說實話,只能含糊其辭:“不小心弄的。”
秦謐緩緩站起,慢慢踱至他近前,冷冷一笑:“衛揚,你就這么跟我回話?”
衛揚感覺出迫近的殺氣,猜度世子叫自己過來的用意,按說平日里自己聽命于昭王,世子甚少差遣自己,也從不過問關于自己替昭王辦的差事,今日破天荒的詢問,難道世子聽聞了什么?
思忖一番,不覺心頭一喜,假如世子知道自己外出是奉昭王之命去殺世子妃,世子如此動怒,也就是不想自己殺了世子妃,也就是說世子妃能夠活著逃出去,差不多是世子所放。
一路推敲過來,他考量要不要跟世子說實話,然而秦謐見他遲疑猶豫,便坐實了他殺云狐,飛起一腳,直取他心口。
衛揚慌忙一躍躲開,急切喊出:“世子息怒,世子妃無恙!”
正待踢出第二腳的秦謐收了招數,指著他:“你這到底怎么回事?”
衛揚據實相告:“有兩個無賴認出了世子妃,他們想將世子妃押往官府邀功請賞,小人無奈才殺人滅口。”
原本如此,本著平日里對他的了解,秦謐信了他的話,踱回書案后落座,掃了眼:“你敢違抗王爺之命?”
衛揚一臉無奈之色:“違抗王爺之命,小人該死,殺了無辜的世子妃,小人怕天理難容。”
秦謐默然,半晌方說:“去吧,王爺跟前小心說話。”
衛揚道了聲‘是’,待想告退,忽然轉身道:“世子,世子妃一個人在外面太危險了。”
危險不單單來自于昭王,還有官府。
秦謐徐徐捧起書,漫不經心道:“我管不了那么多。”
衛揚站在那里,想說什么,終究沒有說出口,告退而出。
次日,他就往京城防衛司上任,有了官職,穿上官服,聽著下屬尊他為大人,不禁感慨萬千,這官職所得并非光明磊落,雖然他沒有殺了云狐,至少秦穆以為他殺了人呢,才以此官職來打賞他,當然,昭王也想他有了這個身份方便繼續打聽世子妃的下落,看來昭王并沒有完全相信他殺了人,也或許是怕他殺錯。
既然已經走馬上任,就該盡職盡責,當天他就親自帶人外出巡邏。
他本是京城人氏,又常給秦穆派出執行任務,對京城的大街小巷了如指掌,一條街一條街的巡邏下來,除了懲戒了幾個欺凌弱小的無賴,連個蟊賊都沒遇到,他略感英雄無用武之地,轉念也頗為歡喜,京中無事,天下太平。
眼看時辰逼近中午,他也準備回家用飯,交代下換班繼續巡邏的手下,獨自騎馬慢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