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利松了一口氣。終于趕上了，一個人面對三個偽師壓力實在太大了。

　　“哇哦，你們認識嗎？是個大帥哥呢”芽芽看著瓦爾，露出了偽師不應該有的興奮。

　　黑洞沉默。

　　說不認識，可她啃過他們的白羽雞腿；說認識，她連這個帥哥名字都不知道。

　　“隨便你怎么理解吧?！彼荒苓@么回答了。

　　“哇哦！戀人！戀人對嗎！”芽芽更興奮了，被演奏家輕輕地錘了下腦殼。

　　“你冷靜點?！毖葑嗉覠o奈道?！安皇悄信畠蓚€人遇到一起就是戀人的。多的是看似在一起實則像白紙的?！?p>　　這群人有故事啊，溫利玩味地瞇了瞇眼睛。

　　黑洞聞言，把面具戴得更緊了。

　　瓦爾但笑不語。

　　“哎～～～有故事！”芽芽悄咪咪地告訴演奏家，因為壓抑不住興奮語氣上揚“我以女人的直覺發(fā)誓，他們一定有故事！”

　　“……可你是個男孩子啊?！毖葑嗉也荒芾斫?。

　　“現(xiàn)在一切都準備好了，我們來梳理一下?！焙诙纯戳丝此墓P記本。

　　“首先，羽人的目的主要是引誘搖籃三師，也就是我們來到法麗珈，再用不死族的邪術(shù)控制我們來為羽人族的偽物進行教育。而影伯爵在知情之后為我們開了許可，所以我們現(xiàn)在要做的就是破壞羽人的計劃，順便清除未進行登記的偽師。”

　　“大致如此?！毖葑嗉腋胶?。

　　“黑洞認真給大家講解工作的樣子真可愛。”芽芽吞了兩塊馬卡龍。

　　“這是我的工作?！?p>　　“明明長得人畜無害，但是為什么一到工作就要假裝正經(jīng)呢？”

　　“芽芽小……先生看過黑洞老師的樣子？”溫利道。

　　“嗯，剛來的時候看到的。當時我就想，這么可愛又無害的孩子為什么要來做這么危險的工作?！?p>　　“別問我，我什么都不知道。”黑洞抱緊她的筆記本。

　　那是她醒來之后燈給她的。她的記憶力一直不是很好，所以必須都記下來。好在這個筆記本是法器，可以記住差不多一個宮殿的東西。

　　“為什么你不知道？”這次發(fā)問的是瓦爾。

　　黑洞覺得臉微微有些發(fā)燙。

　　“也許和儀式有點關(guān)系……”芽芽還沒說完，被演奏家用手肘捅了一下。

　　大家安靜了下來。

　　“你們真的好神秘啊。”溫利沒停下手中的動作。他表面在縫補破掉的衣物，其實是間接用卡萊雅家族獨有的文字記錄東西。

　　演奏家看了他一眼，眉頭一皺。

　　同樣若有所思的瓦爾看著某處發(fā)呆。

　　也許，有必要調(diào)查一下偽師們所謂的“儀式”了。

　　午夜，羽人族的凱特.魯魯看著在一旁撕紙玩的兒子，憂心忡忡。

　　兒子已經(jīng)15了，在英俊立體的外表下面卻是顆連3歲的智商都不到的腦子。

　　他能請的牧師都請了，該做的儀式都做了……全部都沒有效果。他身上的詛咒仍然在不斷惡化，甚至侵蝕他的身體：他之所以會連3歲的智商都沒有了，也是因為侵蝕倒退的。

　　究竟何時？他才能把搖籃三師騙過來？只要能騙過來，那人說他有十足的把握控制偽師。

　　只要擁有那些偽師，那么偽物……他的兒子荷爾茲.魯魯就有機會重回光明，他就還有機會接受神的恩惠！

　　“你回來了?！彼炊疾豢磥砣?。

　　自詡為天使的羽人族，到底還是看不起在黑暗中摸打滾爬的生物。

　　“我回來了?！蹦锹曇舻统粒醮温牭降娜说谝桓杏X像是摩擦棺材板的聲音。

　　“他們呢？”

　　“順利過來了?！?p>　　“你確定真的有把握？”

　　“當然……如果你知道偽師如何誕生的話，你也可以?！?p>　　“希望你做的到”凱特冷哼一聲，隨即整理起自己的羽毛。

　　他們羽人最重視的就是天賜的宛若天使般的翅膀。這讓本就優(yōu)美的他們更添一份神圣。

　　“當然……別忘了你的約定?！?p>　　“我知道，夢中仙是嗎？它逃不掉的?！眲P特深吸一口氣。

　　周圍瞬間安靜，只剩下荷爾玆撕紙的“嘶啦”聲。

　　芽芽對著空氣打了個噴嚏。

　　“今晚是否有點冷？”

　　“或許。”

　　法麗珈這個城市，建立在一棵參天大樹上，就像個鳥巢一般。

　　溫利從樹下向上仰視，根本看不到其他東西，只有樹枝上的松鼠對他無情的嘲笑。

　　“我們怎么上去？”他吞了吞口水。他已經(jīng)害怕攀爬和乘坐“流星”從天邊劃過。

　　“當然不可能悄無聲息地上去……除非你想被打成篩子?！毖垦孔匝宰哉Z“不過，畢竟我居住在這里，我總有辦法。”

　　他微笑著跳過樹根底下的巨石，騎上不不。

　　“我?guī)銈內(nèi)ヒ娨幌滤麄?。?p>　　黃昏，法麗珈的門衛(wèi)靠在城門上，慢慢嚼著煙草。

　　他在等，等一幫固定的人。

　　“今天怎么比往常慢這么多……”他嘟噥著。

　　那是法麗珈教會派出前往孤兒院的教員。作為天使之國，教會自然也擁有較高地位。而為了獲得神的恩惠，法麗珈教會支持日行一善，派去孤兒院的便是其中一個分隊。

　　或許……今天是因為哪個小朋友哭了甚至出了什么事吧？他吐出嘴里的煙草。

　　這煙草是他周末出去禮拜的時候別人送的，他本身不喜歡，但覺得別人的心意不能拒絕，況且值班也提神，就收下了。

　　明天又是禮拜了……這周歌頌什么？

　　他正想著，一隊人馬緩緩走來。

　　“卡爾教父”他微微鞠躬“這些人是？”

　　“可憐的無家可歸的流浪漢?！笨柦谈肝⑽@氣“外世戰(zhàn)爭的犧牲者?！?p>　　“盡管如此，還是要過目才行”門衛(wèi)雖然不忍，還是睜大他的眼睛。

　　他是雙瞳，是被法麗珈收留的人。

　　如果在外面的世界，雙瞳會被各國視為異類，哪怕是大同的達爾卡卡居民，潛意識里還是有所避諱。

　　他流浪很久，終于在達爾卡卡的深處找到這座天使之城。

　　因此，也只有法麗珈居民知道他的眼睛有辨別真身的能力。

　　他看到了本質(zhì)。

　　兩位幽靈，一位薩莫，一位塵世巨貓，一位大噬。

　　這種組合著實可疑……他瞇了瞇眼，寫在了登記本上。

　　“請教父為他們帶上這些牌子。”他叮叮當當拿出一堆銀牌子。

　　教父點點頭，帶著他們進入。

　　城門在他們身后徐徐關(guān)上。

　　卡爾教父帶著他們迂回，最后帶到一個不起眼的地下室。

　　“芽芽，我不是很懂你的想法。如果這樣進來，那還不如被抓?！焙诙磳嵲拰嵳f。

　　“當然不同，”芽芽替他們脫下銀牌交給神父，耐心解釋“進來是肯定能進來的，但是有個問題。如果我們是被抓進來的，那么我們就失去了主動權(quán)?！?p>　　之后，就會有一群人代替他們進入教堂。

　　誰都不知道芽芽怎么做到的。

　　“前面太危險了……我們分頭吧?！焙诙纯聪蛲郀杻扇?。

　　“怎么分頭？”瓦爾聽出了端倪。

　　“你們原路返回，我們?nèi)ッ鎸橙??！毖葑嗉乙晦D(zhuǎn)之前的態(tài)度，冷冷地說道。

　　……穿幫了。

　　“給我個理由？”瓦爾不依不饒“你們不是需要我手中的許可嗎？如果沒有我隨行，那么你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犯法的?！?p>　　達爾卡卡規(guī)定，如果要跨越城市追捕，就需要城主許可。

　　既然搖籃沒辦法給出許可，那么現(xiàn)在只能用影伯爵的。

　　“……你可以另外開個條件。”演奏家把芽芽和黑洞護在身后。

　　這個人很精明，他不希望兩位女士被帶進去……就算是兩位女士吧。

　　“為什么不讓我隨行？”

　　“你們并不誠實，我們不知道你們是敵是友。”

　　瓦爾斟酌一番，嘆了一口氣。

　　“好吧，為了表現(xiàn)我的誠意……”他摸了一下他的硬幣。

　　“請讓我重新自我介紹一下，我叫瓦爾.奇休斯，是一位商人。”

　　偽師們直勾勾地看著他。

　　“好吧，還是查爾.莎翁先生的義弟。”

　　繼續(xù)看著。

　　“薩莫一族族長。”

　　“瓦爾先生，你還有多少東西瞞著我們？”黑洞面無表情，其實她心里莫名得不是滋味。

　　原來瓦爾先生隱瞞了她這么多東西。

　　黑洞不知道，這微妙的起伏正在一點一點改變她。

　　“那么接下來……便是這位塵世巨貓先生?！毖葑嗉铱此难凵駴]來由地銳利。

　　“我是溫利.卡萊雅，一名探險家，也是一名‘塵世巨貓‘。這樣說你滿意了嗎？”

　　“皮亞杰.卡夫卡.z.卡萊雅是你什么人？”他冷不丁冒出了這么一句。

　　溫利看著他。

　　沒有誰能如此精確地把爺爺?shù)拿终f出來，一般人叫他“藍帽子皮亞杰”。

　　藍色帽子意味著這個占星師在卡萊雅家族已經(jīng)到達了極其高的境界，擁有成為陛下御用占星師的資格。

　　“你認識他？”溫利警覺起來，一個星縛咒陣羊皮紙捏在手上。

　　演奏家看了一眼他的背后“別緊張，我和他沒有過節(jié)，只不過我生前和他有些關(guān)系。我也來自于卡萊雅?！?p>　　“你是……？”

　　“我存在的那個年代，卡萊雅的‘帽子’僅僅只有到夜寂而已?！?p>　　他是和皮亞杰一個時代的人。皮亞杰已經(jīng)退休了，藍帽子是后來陛下追封的。

　　因為他發(fā)動了“天護大咒”保護達爾卡卡。

　　“不用執(zhí)著于我是誰，我只是提醒你不要在我眼皮底下玩花樣?！彼噶酥改且挛铩澳切┪淖治乙彩悄芸吹枚??！?p>　　完蛋，徹底穿幫了……

　　“我們并無惡意?！睖乩忉尩馈?p>　　“我知道，不然也不會留你們到現(xiàn)在?？墒墙酉聛淼拇_不適合帶著你們。且不說其他的，凱特.魯魯可是個難纏的人。我不知道你們有什么目的，但是到目前為止，你們應該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了?！毖葑嗉蚁轮鹂土睢?p>　　“還沒有，還有很長一段路程要走。”瓦爾撫摸著他的硬幣“我們做場交易如何？我知道你們要面對的其中一個對手是一位死靈法師。”

　　“既然如此，那我們分兩路。芽芽你帶著這位溫利先生執(zhí)行計劃B。至于我和黑洞，就跟這位瓦爾先生好了?！彼伎家环?，看向瓦爾，透過面具的目光看不出情緒。

　　芽芽識趣地抓起溫利就跑。

　　“所以，芽芽小……先生，我們的計劃B是什么？”溫利不明白，只能跟著他悄悄潛入。

　　“你知道為什么我們提防死靈法師嗎？”他看了看四周“因為我們偽師啊，一般都是幽靈?！?p>　　“你們已經(jīng)死了嗎？！”溫利詫異，被芽芽捂住了嘴。

　　“噓……我只告訴你好吧。演奏家在這里我又沒得說了?！?p>　　“我們偽師并不是自然死亡的人……而是走投無路了被迫獻出生命的人?！?p>　　黑洞跟在兩位男士后面。

　　她隱約覺得空氣中有火花。

　　“請問二位有什么需要我?guī)兔Φ膯?？?p>　　“你是王牌，我們沒有攤牌之前你不需要做什么。”

　　“大噬族的才能不應該用在這個地方。”

　　這一點上倒是出奇地一致。

　　黑洞只能繼續(xù)跟著他們走。

　　“我們現(xiàn)在是要做什么？”

　　“協(xié)商?！?p>　　“攤牌。”

　　兩者面面相覷。

　　所以，就是去見凱特.魯魯是嗎……但是見面，難免會有爭執(zhí)。

　　“至于交涉，就拜托瓦爾先生了?！焙诙疵靼籽葑嗉覟槭裁磶贤郀?奇修斯。

　　一是為了監(jiān)視，二是為了利用。

　　偽師與羽人族之間那不可逾越的鴻溝，并不是那么容易跨影越的，怎么也需要一個中間人。而作為影伯爵的代表，瓦爾最有資格。

　　三人在影子中穿行，很快便遇到一塊屏障。

　　被發(fā)現(xiàn)了。

　　“既然如此，只能去見他了。”演奏家聳了聳肩“我還想著再等等?！?p>　　“影伯爵？”一把年輕的聲音從上方傳來。

　　瓦爾跺了跺腳，他們被傳送到地上。

　　凱特.魯魯剛幫兒子擦完嘴角的飯渣，轉(zhuǎn)過身看向他們。

　　“不是查爾……”他表示迷惑。

　　能使用影侍，卻不是查爾。

　　“你是誰？”他指著瓦爾。這個人讓他感覺很不舒服。

　　“一個普通的商人。”他回答道。

　　凱特定定地看向他。

　　“看在查爾的份上，你可以離開了?！彼噶酥负诙春脱葑嗉摇澳銈儍蓚€留下?！?p>　　果然是沖著他們來的。

　　“那可不行，你得給個理由?！蓖郀柌媸终径ā?p>　　“因為我的兒子需要。”

　　“那更不行，”黑洞打開筆記本“早在10年前，偽師聯(lián)盟就已經(jīng)全面終止了和法麗珈的合約，因為‘大清洗’?！?p>　　“這么說，你們是不愿意合作了？”

　　“我們沒有義務為你們這么做。”

　　“他們不可憐嗎？教導他們不是你們的義務嗎？”凱特突然憤怒，張開了自己背后碩大的六翅。

　　“他們可憐……那10年前我們的同事呢？那些葬身火海的偽物呢？他們不可憐嗎？”黑洞認真道“事有因果，這是報應?！?p>　　“等等，打住，這不利于我們解決糾紛。”演奏家擋在她前面。“我們應該有更好的解決方案，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爭吵?！?p>　　“那你們打算怎么解決糾紛？”凱特看著演奏家，語氣不太好。他需要偽師不代表他承認他們的“大清洗”就是錯的。如果歷史重來，他依然會“大清洗”。

　　“首先，你得承認你們的‘大清洗’是錯誤的，是激進的。然后我們再坐下來討論關(guān)于賠償?shù)膯栴}?！蓖郀柼嫜葑嗉艺f下去，駕輕就熟地開始流程。

　　“賠償？誰賠償誰？”凱特覺得莫名奇妙。

　　“自然是你們賠償給偽師聯(lián)盟的?！蓖郀栭_門見山，他不認為這位統(tǒng)治者有什么不能招惹的。“我們首先算算賠多少錢……”

　　“夠了！那個人說得對！你們偽師！只是一群騙子！”

　　他從掌中甩出一團火焰擲向地板，地板微微振動后開始變化。

　　一個蒼老的聲音念動著不知名的咒語，陣法被開啟。

　　首當其沖的是演奏家。

　　他整個人被不知名的東西砸向地板動彈不得。

　　“既然如此，只能來硬的了?！眲P特從空中抽出一把銀色的劍，劍上刻著六芒星。

　　他看著黑洞震驚“為什么你沒事？”

　　“我是大噬族的。”黑洞認真解釋，開啟了自己的護目鏡。

　　既然演奏家說她是王牌，那么她就要做好王牌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