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4月12日記
2020年4月12日
風,從屋中陽臺半掩的窗沖了進來,經過一陣掃蕩,又從廚房的窗戶逃了出去。我在屋中是不習慣穿襪子的,這一陣風吹的我直哆嗦。從我的房間到陽臺,需要十四步,向窗子走去的時候,樓下交談的聲音逐漸變得清晰。樓下是快遞分發點,從早到晚都是這么忙碌,我不覺得他們吵鬧,相反,我倒是覺得屋子里太安靜,反倒讓我很不舒服。
我的生活中為了填補這種喧鬧的空缺,需要社交軟件的彌補,但是最近越來越少的人聯系我,或者說回應我,如果是早些年,我估計會因這種寂寞和無視而痛苦,傷心,憤怒,甚至流淚,但最近我發現我越來越沒有這類感覺了,或許是已經習以為常了。
我覺得我沒有以前那么激動的原因大概在于我可能了解了他們的想法,那就是沒有人喜歡浪費時間在他們不想理會的人身上,對于他們來說,我可能就是這樣的人。雖然早些時間,我定會因為這而再次陷入負能量的輪回,但現在我覺得或許已經沒有必要了,畢竟我不過是一廂情愿的要求那些人以相同的熱情來對待我,但我們都清楚,這種平等是奢侈而自私的,我不該向任何人索取這么多,他們與我兩不相欠,甚至幾乎可以說是一無所知的陌生人罷了。我反倒在回想起來以前我為此發的火,生的氣以后,對那些人抱以歉意,即使那時候我說了一大堆東拼西湊的話和道理,最后發現我這樣做真的是太過于以自我為中心了,退一萬步講,對于一個他們根本不想搭理的人,和他所說的長篇大論,根本提不起別人興趣的話,就算我簡單回應一兩個字都算是無比的禮貌了,我想我的話大概就如同難以下咽的咀嚼物,在嘴里囫圇咀嚼,之后再快速的吐出,若是下咽,就會感覺到發自身體本能般的干嘔。所以近些年我便很少對任何人說我心里的想法,覺得不如把這些寫成文字,之后便將這些想法盡力忘記,我想這種方法也許是最佳的。
這些想法太多,以至于幾乎讓我的記錄變得如日記一樣,而且越是回憶就發現自己越難以忘懷。
我是一個偏執的人,一個很難相處的人,一個暴躁的人。后來在我的生活中我遇到了很多跟以前的我,甚至是現在的我幾乎一樣的人,我害怕他們,我討厭他們,我疏遠他們,就好像我在疏遠自己,我不過是在否認自己,卻將自己無能為力的感情發泄到了他們的身上,也許就是因為我的精神敏感和緊張,所以我在他們身上只能看見自己的影子,這不是他們的錯,這是我的錯,但我所有試圖接受他們的嘗試都失敗了,我無法控制那種從心底產生的厭惡感,而只要他們表現的與我有絲毫不相似的地方,我就會感覺好點,后來我對他們感到傷心,感到同情,感到失望,感到悲哀,我知道,我不過是在逃避事實,那就是我在逃避自己。
我試圖成為一個不是自己的人,但就像我穿著不合身的大衣,我的偽裝在勒緊我的脖頸,在捆綁我的雙臂,讓我無法舒展,寸步難行。但只要我回到原來的樣子,便會感到痛苦與失落,別人也會逐漸發覺我脆弱的性格而對我敬而遠之,我不過是個雙面人而已。
后來我遇見了她,我見過當年她隱藏的那一面,所以當最后我看到的都是她虛假的面具以后,我就知道我已經再也無法拉進與她的距離了,因為我最能了解這種雙重身份的生活,一個身份面對的是自己和自己最信任,最愛的人,另一面面對的是那些陌生人,而她的眼神和話語的字里行間就已經告訴我,我現在只不過是她認定的一個陌生人而已。我記得我那時到底有多痛苦,如鯁在喉,如劍穿心,我搞砸了。
我喜歡說假如,假如我當時能如此如此,那結果又會如何,但現在我覺得這只不過是在逃避和安慰自己的懦弱。
我只知道有些時候,一個人的所作所為就如同洗不去的污漬,盡管你想盡方法去掩蓋,但只不過是在欺騙自己罷了。
但有些時候我仍發現自己的生活是無比幸福的,至少我還有一些,雖然不多,但仍能愿意與我交心的朋友,我覺得他們面前的我也許是真實的吧。有時盡管是在北風呼嘯的夜中城,在被微黃的路燈光映照下的幾乎無人的街道上,我們并排,毫無目的地走,仿佛這城市的流浪者一般,但在被一言一句編織的時間中,我能感受到短暫的平靜,甚至是幸福,我很感謝他們。
回憶,回憶,還是回憶,回想從小學到現在的每一件事,回想哪一個已經記不清名字,也逐漸模糊樣貌的某一位同學,或者是老師,曾經說過的話,然后回想起那時的場景,神情。我們都沉浸在回憶中,也許笑聲后掩飾的是我們對以前的憧憬,我想我們都是害怕未來的,盡管我們也曾對未來與成長充滿了想象。
我與我的朋友們都不喜歡喧鬧的地方,對于我來說,我僅僅是因為認定自己不屬于這喧鬧嘈雜的街,畢竟我陰沉的性格,無論如何都與這氣氛格格不入,我在那些人群中仿佛大海中的一塊孤島,又或者是身處異國的孤獨旅行者,感覺被他們隔離開來。
我不能說我居住的這座城市是陌生的,相反我對她特別熟悉,只是她逐漸變得陌生罷了。我能走著走著,就想起這里幾年前曾有位老者在寒風中擺攤販賣風箏,又或者那里曾經有一家開了很久的抄手店,一切的一切,不過又是回憶與回憶的堆疊。
也許我真的很熱愛當年的這座城,當然現在我對她的感情也不會改變,只是在那個我一無所有的年紀,是這座城給了我擁有一切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