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了一只眼睛的霸王龍居然能這么快找到自己的位置,這是林左始料未及的。
棋差一招,此時再想躲開已經(jīng)是癡人說夢。
林左被一口咬了個正著。
但卻并沒有受到重傷,因為林左箭壺里那如同長槍一般的鐵箭做了一個短暫的支撐,讓那一瞬間最為猛烈的下顎力量得到了一個減緩。
而在霸王龍下顎再次發(fā)力折斷鐵箭的時候,林左順勢藏身于霸王龍的口中。
不是林左不想順勢離開,而是此時霸王龍已將巨口抬到原本的高度,一只手臂有恙的情況下,這般高度落下,絕對保持不住平衡,而此時這種行為無異于送命。
嘴里并不安全,最危險的自然是那鋒銳無匹地利齒,而那綿軟又不停活動地落腳點--舌頭,更是一刻不停地想要將林左送到槽牙或是送進肚子里。
這還不算那嘴里一直縈繞著地惡臭。
而林左此時還并不清楚,霸王龍的火焰已經(jīng)因為劇烈運動加快毒素地滲透,導(dǎo)致無法正常使用。
他一直沒有放松心神等待著這最致命的一刻,也是一絲生機所在,其噴出火焰那一刻,順勢逃出生天。
然而終究不可能等到。
林左并不只是一味地逃命,練就的用手射出箭矢的本領(lǐng)讓他可以不拘泥于彎弓射箭,尤其是現(xiàn)在連落腳點都不穩(wěn),根本沒辦法做到搭弓,再者其右臂脫力,才休息了沒一會兒,也很難保證射箭的準度。
然而,將特制的骨箭當做匕首來用此時正是時候。
接連好幾箭,就這般被林左用盡全力釘在了霸王龍的舌頭上。
“咬舌自盡”這種說法并不是因為舌頭上有致命弱點,而是通過最大程度疼痛可能會通過痛覺神經(jīng)破壞大腦。
霸王龍的構(gòu)造不知道和人類是否相似,但這舌頭遠不如它的皮膚堅硬。
不知道是不是誤打誤撞扎中了霸王龍的痛點,林左突然感覺到了天旋地轉(zhuǎn),隨后巨大的吼聲就在他的耳邊響起。
這一下子瞬間讓林左的耳洞流血,整個人也是頓時麻木了,徹底失去了平衡,頓時半個身子滑進了霸王龍的嘴里。
林左純粹是求生本能驅(qū)使,咬破了自己的舌尖,以疼痛換清醒,脫力的右手死死抓住一根插在舌頭上的箭矢不放。
同時,急中生智,左手拼了命的揮動長弓,讓那弓角扎在了霸王龍的小舌頭上。
灼熱帶著血腥,夾雜著更加令人作嘔的味道以及粘稠至極地糊狀物伴隨著林左噴吐了出去。
林左不但不應(yīng)該覺得惡心,反而應(yīng)該心存感謝,正是這些包裹著他的嘔吐物降低了他落地時受到的沖擊。
落地后,林左根本不敢有任何停留,甚至連選擇方向的想法都沒有,朝著自己正面的方向撒腿就跑。
這一次總歸又是跑了出去,但林左根本不敢回頭,他很清楚,霸王龍隨時可能跟上。
果不其然,耳中很快就響起了霸王龍的奔跑聲,以及吼聲。
林左此時已經(jīng)不敢想象自己可以去狩獵霸王龍的事情了。
他現(xiàn)在只想著活命。
而或許是因為戰(zhàn)斗讓林左疲憊,所以他沒有注意到,霸王龍的速度明顯慢了下來。
霸王龍真的很累了。
但這只弱小的生命必須去死!
“吼--”一聲響徹天際的怒吼張顯龍他的憤怒與決心。
“吼--”遠方似遙遙有所呼應(yīng),但林左卻是根本分辨不出。
只顧著埋頭逃命。
直到跑到一處峽谷時,林左才感覺到不對勁,這里是紅鬃野豬所在的那片狩獵區(qū)和霸王龍所在的狩獵區(qū)最明顯的一處分界線。
林左最開始想的是終于可以逃出去了。
但此處的地形......只有兩個方向,林左這才恍然察覺到了霸王龍的速度似乎不如之前。
難道是它故意放自己來這里,先放慢速度示弱,再在這里一口氣追上自己,讓自己無路可逃?
這念頭只是一起,就被林左打消了。
先不說它是否有這樣的智慧,這個峽谷也不是特別狹小,若真的被追上,其實也還是有輾轉(zhuǎn)騰挪的余地的。
最重要的是林左有印象,這中間有好幾處山崖,可以讓自己攀登而上,而以霸王龍的體型可能就沒有那么簡單了。
這不是一條死路,而是一條活路,甚至若是能占領(lǐng)絕對制高點,說不定還有機會完成狩獵。
畢竟,它說不定是真的慢下來了。
人都是貪婪的,剛剛還想著趕緊逃跑的林左越想越是轉(zhuǎn)變了思路,竟然開始擔心,霸王龍不繼續(xù)追趕他了。
一直全神貫注的林左終于再次拿起了弓,這時候他已經(jīng)沒有再挑選哪個箭壺里的箭更加合適的閑情逸致了。
當然,也是因為他此時并沒有想著去對霸王龍造成更進一步的傷害,而僅僅只是為了激怒它,讓它不要對這里望而卻步。
因為林左也有擔心,這里大概率是一個可能有著特殊規(guī)則的世界,萬一霸王龍因為此處是界限而止步,他可沒有余力進行“敵退我追”的計劃。
同時保留自己右手的余力,等下可以嘗試看看能不能有機會射出致命一箭。
運氣不錯,霸王龍上鉤了,它并沒有因為這里是界限而止步,也沒有突然加速,而是它真的已經(jīng)很疲憊了。
林左同樣疲憊。
但他看見了希望,咬牙堅持著。
一切都進行的很順利,只要能見到一處合適的登高之處!
flag果然不能隨便立得。
“嗚啦啦!(部落臟話)”兩聲叫罵幾乎同時響起,兩個熟悉的人心里真的有將對方殺了的沖動。
風九一帶著另外一條霸王龍,很林左在這里狹路相逢了!
兩人都頗為凄慘。
林左滿身嘔吐物才剛剛風干不久,還散發(fā)著明顯的惡臭,右手臂有著明顯的紅腫,渾身到處都是斑斑點點的淤青。
風九一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渾身都是血液和塵土凝成的污穢,原本飄逸的短發(fā)此時毛毛渣渣的被血液定型。
最為凄慘的是他的胸口處有著一大道傷口,從近乎右肩的位置斜向滑倒了肚子上,半截腸子還露在外面,看上去觸目驚心。
不過他的狀況明顯要比林左強上不少,因為他此時的捂著傷口的手居然泛著瑩瑩綠光。
這......風九一居然是個神啟者!
然而這并不能改變他們此時的處境。
兩人的身后各有一條形狀慘淡的霸王龍。
林左身后的霸王龍皮膚上零零散散地掛著不少箭矢,最為顯著的是那根插在眼睛上的那一根長箭。
風九一身后的霸王龍則是下半身全是一個又一個血洞,還有好幾個緩緩流淌著未干的血液,最為凄慘的是其兩腿之間,林左看的是襠下一涼,一桿長矛就這樣釘在了那上面,一甩一甩的,有點......不止一點疼,還有點滑稽。
風九一這小子狩獵的時候可沒有平時正直,
即便它們?nèi)绱藨K狀不輸給林左和風九一,但此時它們形成了合圍之勢,那他們兩個是必死無疑了。
還需要其他嗎?此時兩口龍息同時噴出,兩人就會被燒的灰飛煙滅。
認命嗎?
總歸還是要掙扎一下。
“我這邊好殺一點。”兩人同時建議到,此時自然是要尋一處共同突破,但兩人此時居然頗有些攀比似地爭了起來。
能單獨將霸王龍逼到這般地步,或許有種種取巧,但確實都已經(jīng)頗為不易,值得驕傲一番,在臨死之前,自然不愿輸人一頭。
但最終還是風九一服軟了,無外乎其他,只因為林左手中是弓箭,而風九一手中則是風神矛中那柄不能投擲的短矛。
機會只有一瞬間,那就是在兩條霸王龍噴火的時候順勢跳起,借此機會攻擊,而顯然這種攻擊必須是遠程的。
“再幫我治一下胳膊。反正都快死了。”
風九一很是憤怒,居然還得寸進尺!
但還是乖乖地照做,畢竟此時只有林左可以發(fā)揮。
兩條霸王龍已然猛吸了一大口氣。
林左也已經(jīng)張滿了弓弦,同時開始絞弦,那已經(jīng)紅腫的右臂更是青筋暴起,看似隨時都要支撐不住。
不過好在風九一的雙手都泛著光抓在林左的手臂上,舒緩了這種情況。
就是畫面有點不太好看,但好在也沒有旁人。
林左感覺有點異樣,并不是被風九一抱住導(dǎo)致的,而是似有所悟?
然而沒有機會讓他去感悟了。
兩條霸王龍已經(jīng)噴出了洶涌的火焰。
為了不讓林左這一箭分心,風九一充當了林左的腿。
這條跟著林左而來的雌霸王龍火焰,似乎有著些許的不穩(wěn),像是有風將其吹散的樣子。
峽谷里根本沒有風。
但林左在這一刻感覺到了風。
那是從心中升起地一絲絲渴望,那是風九一所使用的靈力所蘊含的力量。
風九一的周身爆開了一層風盾,僅僅只是一下,這讓風九一原本想要跳起的念頭頓了一下,雖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起跳肯定是越晚越好,給林左調(diào)整瞄準的時間。
然而意外發(fā)生了。
風盾可以擋住火焰,但是并不能完全隔絕溫度。
這般溫度人或許可以忍受,但弓箭忍受不住了,更何況是今天張開了無數(shù)次,還被霸王龍的嘔吐物洗禮了一番的長弓。
就是那曾經(jīng)扎在了霸王龍小舌頭上的弓角,齊上纏繞固定著的弦在這一刻終于承受不住,突然斷開了。
林左也是措手不及。
可就在崩斷的一瞬間,卻并沒有因為長好的弓突然松勁而產(chǎn)生任何反作用力。
原本應(yīng)該是弓弦的地方,有風纏繞于上。
那風仿佛之前林左絞弦那般纏繞于整支箭上。
林左若有所感。
手就此放開。
這一根箭矢爆裂沖出,帶著憑空而生的巨大風旋,將所過之處不止火焰連同地皮都一同卷起,一箭貫穿了霸王龍張開的巨鄂,爆開漫天的血雨還未及落下,就被高溫蒸成了紅煙。
此時還沒有起跳的風九一被這后坐力反震地向后跌坐,但卻被風盾彈起,調(diào)整好之后,沖著這一條沒有火焰的道路趕忙沖去。
直到?jīng)_到那具沒有了頭顱,倒在地上的霸王龍尸體后才停下,而此時的林左已然昏迷。
風九一心下一橫。
就著那頭顱斷裂處暢飲一番,就如同那日成人禮時的火鷂,轉(zhuǎn)瞬間成為了一名真正的獵人。
峽谷之上,一名隱在龍皮下的傳奇獵人輕笑出聲,收起了露在外面的那柄較長的風神矛,轉(zhuǎn)身離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