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如血,風起云涌。
拉格爾大草原上,兩只軍隊正在對峙著,每一名將士,目光死死地盯著前方,表情沉重而嚴肅,一言不發,仿佛連呼吸都屏住了一般。
此時,除了風吹過草地,沙沙作響,別無他聲。
深紅色的殘陽籠罩著所有的將士,像是蒙上了一層血色的面紗。氣氛濃烈而緊張,彷佛一張大弓緊繃著弦,一觸即發。
陣前一名身穿金甲的將領走出軍隊,舉起長劍,遙指對面,發出一聲怒吼:“殺?!焙啙嵏纱?,毫不拖泥帶水。
對面將領亦是如此。
戰斗一觸即發。
雙方將士涇渭分明,一方衣甲為黃,一方衣甲為紅。黃方將領為金甲著身,猶如一把金色地利劍,帶著軍隊狠狠沖擊著紅方軍隊,紅方將領身著黑甲,不慌不忙,擺兵布陣防守著。
終于短兵相見,長劍刺入身體不斷發出“噗呲噗呲”地聲音,不知是敵是友的血液,不斷飆噴著,染紅了綠葉,浸入了黑土。
一瞬間,濃烈的血腥味撲散開來。
雙方將士更是殺紅了眼不斷發出怒吼聲
“上啊!”
“殺!殺!殺!”
“向前沖!”
一具又一具的尸體高高疊起,可是沒有人停下來,所有人在這激烈而殘酷的戰斗中,腦海只剩下一個字那就是“殺”,不到最后一刻,不戰至最后一人,決不罷休!
戰爭從來沒有贏家,無論它是怎么引起的,從來只有輸家。
天已黑了,月色灑滿大地,為死去的人們蓋上一層淡淡的白色薄紗,是那么的輕柔,仿佛那些死去的人們好像是睡著了一般。
漸漸的刀槍金鳴之聲越來越衰弱。
終究還是黑甲將領技高一籌,一劍刺穿了金甲將領的咽喉,血不斷地從劍尖處流下,滴在草葉上,一滴又一滴著,金甲將領,嗚咽著仿佛要說些什么,但還是一句話都說不出口,眼睛似有幾分解脫,又有幾分不舍,直到最后變得毫無生氣。
“敵將已死,全殲敵軍!”黑甲將領面無表情地抽出長劍,繼續發號施令道。
他知道敵將的牽掛,因為他也有,但幸運的是他活了下來,死去的人,是不可能踏入故土回歸家園的,而戰敗的將領更沒有資格。
...
...
入夜,微弱的燭火,在不斷搖曳著。
一個女孩孤單的坐在迎客廳內,似在等待著什么,好似不安,不斷地抓緊衣角然后又放下,燭光將她的影子拉的很長很長。
突然,匆匆地腳步聲從走廊傳來。
這不是父親的腳步聲,女孩想到。
門被拉開,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個陌生人,腰牌上寫著欽差,臉上冷漠地像是凝結成了一塊厚厚的冰霜,連帶著周圍的溫度像是瞬間降了幾度。
女孩不經打了個冷顫。
“夏侯指揮不當,不僅戰敗身死,還令帝國損失慘重,皇上有旨,沒收罪人夏侯全部家產并驅逐夏侯獨女夏簡出境。次日,宣告天下,欽此。”一句又一句殘酷之言從欽差嘴里吐了出來,重重的地敲打著夏簡的心,夏簡的臉色也瞬間變得蒼白起來。
“不,陛下怎么會...”夏簡喃喃自語著,但自幼靈敏聰慧而又飽讀詩書的她,馬上便清醒了過來。
自己的父親夏侯為國出生入死,幾經沙場,可謂是戰功累累,然而這次的戰果實在是太重要了,為了平天下之怒,必須要有一個有分量有權位的人來頂罪,然而自己的父親從來不拉幫結派,為人正派,妻子早逝,又只有自己一個獨女,而人又戰死沙場,因此父親夏侯是最佳的替罪人選。
一念至此,夏簡也明白了,帝王無情,多說無益,一切恩怨來日再報。
正準備回房收拾東西,明天一早就離開帝國。
欽差卻攔在門口,目光陰冷的看著夏簡道:“你不會還以為能帶走些什么吧,左右護衛,拿下罪人之女夏簡,押送至敵國邊境?!?p> 當真是殺人誅心
因為以前夏侯的戰功累累,不好直接下手殺其獨女,顯得不近人情,所以表面上是驅逐出境,實際上是想通過敵人之手,借刀殺人,斬草除根。
聽到此言,夏簡憤怒地緊緊握住雙手,本以為帝王已經夠無情了,沒想到竟然能無情到這種地步,連個九歲的女孩都不肯放過,本就蒼白的臉色突然涌現出一抹血紅,隨即一口鮮血噴了出來,萎靡不振地暈倒在了地上。
左右護衛見此,陰森森的說道:“欽差大人,不如就此殺了吧,反正這小女娃子也活不了多久了?!?p> 欽差隨意地擺了擺手,說道:“一切按陛下地旨意來辦,聽到了嗎?!?p> “是,大人。”左右護衛,異口同聲道,隨即將夏簡像是貨物一般地抗在身上,迅速退去。
...
...
黑甲將領正在指揮打掃戰場,突然不遠處地草叢傳來悉悉索索地聲音,然后“咚”地一聲似有什么東西落地的聲音傳來。
黑甲將領打了個手勢,暗示一名哨兵前往查看。
不多久,哨兵背著一個昏迷的小女孩回來了。黑甲將領,將小女孩平鋪在草地上,細細觀看著,這女孩雖然閉著眼,但小臉生的白白凈凈猶如粉雕玉琢,想必睜開了眼睛一定極為可愛,不過,她身上的穿著卻是敵國服飾,還是先救回去再說吧,隨即吩咐了近侍好生照料著。
便回過頭繼續打掃著戰場,不多久,在茫茫的夜色中,號角聲便吹起,嗚鳴中帶著幾分凄涼,幾分蕭瑟,大軍凱旋而歸。
黑甲將領騎在馬上,如何也忘不了,金甲將領臨死前的神情,尤其是他的眼神,雖有幾分解脫,但更多的像是眷戀著什么。
低下頭來看著剩下的士兵,大多數人都沉默不語,表情沉重悲痛,彷佛是吃了敗仗一般。不過,對比來時的擁擁擠擠,這回去的路還真是有些松松散散了。
幾片烏云遮住了月亮,夜愈發的沉重了。
黑甲將領望著這漆黑無比的夜空,只覺得腳下的路愈發漫長了,也許,某一天,自己也會像金甲將領一般,死在敵人的劍下,不過死在戰場也算死得其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