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黃蓉蓉的表現令汪子涵感到意外，不過他還是很欣然的接受了。和她第一次在一起的那個夜晚，他心中甚至還生出一點點憐惜與感動，決心自己要一輩子都善待躺在自己懷里的這個女人。

　　只是回到商場，見到勒美麗以后，汪子涵心中不免又生出一絲悵然。

　　其實，勒美麗對他的若即若離一直很令他煩惱。

　　自從在衡順順家見到徐小青、郭星星和黃蓉蓉以后，他突然生出一個念頭，既然勒美麗不能給他明確的答復，他為何不試著放棄她，而在這三名女子中選一個呢？這三個女孩雖然不似勒美麗那么妖嬈嫵媚，但郭星星豐滿性感，徐小青雖然有些纖弱，卻氣質優雅，黃蓉蓉雖然身材嬌小，但玲瓏有致且家境優裕，更何況徐小青和黃蓉蓉都是他心目中非常向往的天之驕子。

　　于是，在認識她們數周以后，看到三位姑娘不僅接受了他，而且待他也和象對待衡順順一樣毫不見外，他終于鼓起勇氣給郭星星寄出了第一封信和照片。但郭星星沒有任何反應，好似沒有收到信一樣。他沒有氣餒，過了幾周又給徐小青發出同樣一封信。仍然沒有回應，大家一起聚會時他甚至疑心徐小青有些故意疏遠他。他心中猶豫著是否繼續向黃蓉蓉寄出同樣的一封信。考慮再三，他決定還是應該嘗試一下，只是將此前改抄徐志摩的詩《情死》的片斷：

　　我愛你，玫瑰！

　　色、香、肉體、靈魂、美、迷力——希望盡在我手中。

　　我在這里發抖，你——笑。

　　玫瑰！我顧不得你玉碎香銷，我愛你！

　　花瓣、花萼、花蕊，花刺、你，我—一希望多么痛快啊！——

　　盡膠結在一起！一片狼藉的猩紅，兩手模糊的鮮血。

　　玫瑰！我愛你！

　　改成了后來的那首《遇見》：

　　一生至少該有一次，

　　為了某個人而忘了自己，

　　不求有結果，

　　不求同行，

　　不求曾經擁有，

　　甚至不求你愛我，

　　只求在我最美的年華里，

　　遇到你。

　　也許前面那首詩情緒太過激烈。雖然把愛意表達得夠淋漓盡致，能夠給人留下深刻的印象，而且把女孩子比作玫瑰也很討女孩子歡心，但那非常富于畫面感的濃濃的血腥的氣息也許會把女孩子嚇著了。這首詩不僅相對平和，而且回旋的空間也大了許多。

　　他覺得這是他現在唯一的機會。他帶著忐忑的心將這封信寄了出去。

　　他果然就立即收到黃蓉蓉的回應，他倆成為了戀人。

　　只是他仍然不能完全擺脫勒美麗帶給他的煩惱。他不滿意不能和黃蓉蓉一起去跳舞，因為她太嬌小了，牽著她跳舞就象是牽著個孩子。有時候他甚至也在心中后悔給徐小青或郭星星的信中，沒有選對情詩，否則也許她們中的一位會成為他的戀人，他就能帶著她去跳舞，跳給勒美麗看，徹底擺脫掉她帶給他的煩惱。

　　只是最終他得到了黃蓉蓉，黃蓉蓉也對他愛的死心塌地。

　　15

　　轉眼四年過去了，黃蓉蓉從江南美術學院畢業進入了《江南日報》報社做美術編輯工作。

　　這期間，她和衡順順、徐小青以及郭星星漸行漸遠了。衡順順不知怎么就突然地戀愛了，而且居然跑去首都一所知名學院進修了兩年，回來后就結婚生子了，天天圍著小家庭轉。徐小青畢業后也分去一家雜志社做美術編輯，她在大三時也有了自己的意中人。她們兩人都在江南藝術學院讀書，畢業后雖說不在一個單位，但畢竟是同行，一直還有來往。郭星星復讀一年后考上了古城一所不太知名的學院，只讀了兩年就輟學嫁到國外去了。黃蓉蓉和徐小青還去機場為她送行，當時郭星星哭得象個淚人兒似的。

　　這些年黃蓉蓉對汪子涵的愛一如既往，但她偶爾也會生出些擔憂來。

　　一是怕汪子涵有一天會離開自己。因為若只有他們倆，他似乎更喜歡和她一起待在他的畫室里。她的宿舍汪子涵都很少去，更不用說經常一起逛街了。偶爾一起出去吃飯或者看電影，也只在飯店里人少或者黑暗的影院中他似乎稍為自在放松一些。她知道自己雖然容貌姣好，但身材太過嬌小，總象一個長不大的女孩，在公眾場合會讓人覺得兩人不太般配，讓他尷尬。正因為如此，這幾年，除了與朋友結伴同行，她很少與他單獨外出，甚至傻到不惜冒著風險和他墮過兩次胎。因為她發現每次墮胎以后，汪子涵不僅會對她全心照料，疼愛有加，而且心里似乎也非常愧疚，于是對她言聽即從。她認為這樣既能向他證明自己也是個正常的女人，同時更能拴住他的心。

　　二是擔心父母將來能否接受汪子涵。

　　黃蓉蓉的父母對她管教甚嚴，決不允許她在畢業前談戀愛。所以即使和汪子涵戀愛這么多年，她始終沒有將他帶回家。現在畢業了，父母開始關心起她的婚姻大事，忙不迭地為她介紹對象。這些青年不是父親的得意門生，就是母親醫院里的青年才俊們，這讓她愈發地不安起來。畢竟汪子涵的家境很普通。她去過他家，他父親是某個集體企業的老工人，樸實但沒什么文化，母親原是江南百貨的售貨員，已經退休，汪子涵就是頂他母親的職。兩個哥哥，一個高中畢業后下鄉勞動了幾年，回城后在一個大集體里工作，另一個高中畢業后考到技校，后被分配到部屬企業當技術工人。好在他兩個哥哥都已經結婚，現在家里也沒什么負擔。雖然兩年前在她的一再堅持下，他報考了成人大學，現在還有一年才畢業。即使心中充滿了擔憂，黃蓉蓉也覺得現在是時候把汪子涵介紹給父母了，她需要父母能接受他，并讓他倆最終步入婚姻的殿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