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了一天的工作，許娉打了個哈欠，她拿出自己的水壺，慢慢地抿著。

　　她的嗓子因為不習慣長時間的工作而變得有些沙啞，許娉潤完嗓子之后，收起水壺，等著接自己班的那個男孩。

　　男孩姍姍來遲，他一邊喘著大氣，一邊連聲抱歉。

　　“對不起，對不起。我今天學校有點事情耽誤了，真的抱歉啊！”

　　許娉擺擺手，說：“沒事，二十多分鐘而已。”

　　“好好學習。”她拍了拍男孩子的肩膀。

　　他戴著厚厚的眼鏡，大眼看過去，就能根據形象判斷出——這是老師眼中品學兼良的好學生。

　　已經發白了的鴿子襯衫，上面有著微不可查的補丁，他的雙手窘迫地搭在兩側，和這個城市格格不入。

　　像是誤入天鵝群的丑小鴨。

　　她從和男孩子之前的交談中得知，他是一名高三生。高三正是學習緊張的時候，他說起自己的學業來苦笑了一聲：“姐，我爸媽都是工地上的工人，我爸在高二的時候就被工地上的鋼筋砸死了，原本家里就沒多少積蓄，這一來更是雪上加霜。我媽不讓我退學，京都物價多貴啊，就她一個人的工資還不夠我的學費。我們倆各退了一步，我白天上課，晚上打工。這個家才維持住了。”

　　她還記得男孩子堅定的眼神：“姐，有機會了我一定要好好學習。”

　　他的成績很差。

　　男孩子瞞著他的媽媽，他不想讓她擔心。每次總是報喜不報憂，只提了自己成績最高的那一門，其余都含糊了過去。

　　一模成績，他考了315分。

　　怕是只有那個女人，才會覺得成績的頂頭，是一百分。

　　他和她說，他媽媽總是摸著他的頭，和他笑瞇瞇地說——“你要好好學習，咱們家就指望你一個狀元郎了！”

　　許娉恍惚間看到了他的眼底有亮光。

　　生活壓垮了無數人可總有人屹立不倒。他們一次次地被生活蹉跎著，卻仍舊熱愛著它。

　　他，是。

　　“姐，你也是。”男孩子輕聲道。

　　“我才十六！你這樣一叫把我叫老了好多！”許娉抗議道。

　　“對不起啊姐......“他撓了撓頭。

　　“叫我許娉吧。”她留下了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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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娉走在暮色之下，冬天的夜，本就來得匆匆，更何論她這樣的工作了。

　　一想到回去就要面對著張姨的咄咄逼人，她就忍不住頭痛了起來。

　　搬房子是可以的，就是不知道她要怎么刁難自己了。

　　兩人沒有簽合同，要是真說起來還是許娉吃虧。她那時初來京都，被張姨三言兩語就哄住了，迷迷糊糊就租了她的房子。

　　到了現在，許娉已經搬進來了，也就任她拿捏。如果她不給錢，這地下室也就住不得了。

　　她一個女孩子，在京都沒有親戚朋友，能安頓下來就費了不少功夫。幸虧便利店老板人好要不然她現在恐怕還在露宿街頭。

　　她不害怕正面和張姨剛，怕就怕她整出來什么幺蛾子。

　　比如：大半夜把她行李扔出來，讓她大冬天在外面過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