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彥支聽到蘇荻突然要自己幫忙,嚇得差點菊花一緊:這混小子,不會又想撈什么好處吧!不過,老王終究是老成持重之人,心里再慌,面上還是毫不改色地問道:“何事?”
“府庫之中,火藥應該不少吧!蘇某剿匪,須用火器滅敵!”蘇荻忙答道。
“火器?”王彥支驚疑一聲,“某只聽聞,火器用來守城乃是利器,卻從來未聽說也可以來對陣的!”
在宋代,火器的主力是轟天雷之類的東西,就是把火藥裝進一個密閉的容器內,守城的時候,點燃丟下去,靠火藥的爆燃來殺傷敵人。
之所以只能守城用,自然是因為這東西很沉!輕的也有近十斤,重得十多、二十斤!守城的時候,往下丟就行,可在平地里,誰能把這東西丟進敵營去?既然丟不過去,那自然是沒有人拿來對陣了!
這東西,可以用來剿匪?王彥支心里是懷疑的!
宋代火器威力不佳,其實是多方面的,蘇荻無心也無力跟這群人細細解釋,便直言道:“蘇某滅殺王霸天,便是用的火器,只是用法有所不同……”此言一出,果然所有議論都停了,蘇荻才繼續道,“只是,某配制的火藥已經消耗殆盡,需要從府庫中支取一些!”
“倒是沒想到,蘇巡檢在火器的使用上,另有妙法……既然蘇巡檢能用上,自然可以取用!”既然蘇荻殺王霸天用的是火器,那要殺海倉鎮的強人,只怕也只有這一條路了!王彥支樂得蘇荻能成功,便對吳都監道,“府庫之中,還有多少火藥?”
“火藥倒是有一些……一、二百斤吧!”吳都監見是王彥支問,沒有隱瞞,實話實說道,“只管拿去!只是,放久了,上潮了,你得找個晴天曬干了才能用!”
宋人使用火器的水平不高,可對火藥的習性卻是也摸到了不少門道,知道這東西容易受潮,也知道這玩意容易著火,所以不能烤,只能曬……不過,作為后世過來的蘇荻,這點小竅門,不足掛齒!他答應一聲明白,又道了一聲謝。
這事談妥后,眾人也提不出更多的疑問,便都散去。留下蘇荻和趙明誠等幾個主官談了一下接下來的流程。
再隨后,蘇荻將兩百個告身拿到手,算是結束了這次入職儀式。
告辭了趙明誠和王彥支,出了知州衙門。
衙門口,徐文龍已經等得著急了,見蘇荻出來,急忙忙地就迎上去:“如何了?”
蘇荻把一疊的告身拍在他面前:“徐老大,一個好事,一個壞事……好事從此你的人手便都是官兵了!”
徐文龍難以置信地看了看眼前的兩百個告身,眼睛都看直了……他為了給自己弄一個捕頭的腰牌,不知道費了多少工夫,沒想到,蘇荻只是進了一趟知州衙門,就拿出了兩百塊廂軍的告身來:“蘇賢侄……”話才剛說出口,又馬上意識到,蘇荻必然已經是當了巡檢之職,忙又改了稱呼,朝蘇荻作揖道,“蘇巡檢……徐某佩服!”
“徐伯父,還是原樣稱呼小侄便好!”蘇荻連忙還禮道,在徐文龍面前,還是不要充大得好!畢竟,日后還要合作呢!然后又把剛剛在衙門里面的事,大致地跟徐文龍說了一遍,末了,還有幾分意猶未盡地說道:“唉……若是按重新招募來算,還可以拿一筆賞錢,現在只能是按月拿餉了。”
“便是無餉也是可以的……”徐文龍看重,可不是這糧餉,對他來說,能不受阻礙地運鹽才是最關鍵的!而這一切,一轉眼,就都成為了現實!幸福來得太突然了啊!他恨不能馬上就去暢飲一番,放肆的慶祝三天三夜!
“那壞事呢?”徐文龍倒是沒忘記剛才蘇荻說道一半的話,趕緊追問道。
“壞事……就是明天,某準備去海倉鎮探探底!需要請徐老大派幾個手腳麻利的,跟某一起去!”蘇荻沒有準備要瞞著徐文龍的意思。
“既然拿了官家的告身,自然是要做事的,徐某定然會派最得力的弟兄跟巡檢一起出征……”徐文龍連忙一口答應,答應完之后,又疑惑了一聲,“只是……海倉鎮的強人太過強大,倒是不宜強攻啊!”
強攻?那當然是不能強攻的,自己的這點人手,不夠人家塞牙縫的,需要討論的是,是和還是入伙的問題!這兩個選擇一時間還沒法跟徐文龍說,把這事先藏在心里,他挺了挺腰桿,中氣十足地對徐文龍道:“放心,某對付王霸天都不強攻,何況是比王霸天厲害不知道多少倍的梁山好……水匪……我會智取的……”
比如……加入對方……
“智取好!智取好!”見蘇荻說得胸有成竹的樣子,徐文龍連連點頭,最好是能像殺王霸天那樣,一個照面就把他們干倒……徐文龍砸吧砸吧嘴巴,突然,對海倉鎮的強人,有了幾分期待,“巡檢準備什么時辰出發?”
“出發的時辰嘛……這倒是不急!某要先回一趟和合寨準備一下火器!”萬一人家不同意入伙,那也得做好魚死網破的準備,樹炮,那是必然要隨身帶著的!“另外,我在萊州府庫里支領了一、兩百斤火藥,還有這兩百人的號衣,還要請伯父幫我一起去取一下!”
去府庫拿到東西這種事,徐文龍自然不會拒絕,正好,去掖縣送首級報功的徐文龍的手下和蘇若虎已經辦好手續,找了過來:
此前,蘇荻和徐文龍先行來了掖縣后,蘇若虎便帶著的和合寨的眾人,在徐文龍的下屬的教導下,將殺死的鹽梟的首級都切了下來,用炮車裝了,拉去掖縣衙門報功。
有徐文龍的下屬在一旁指點,又有徐縣尉的特別關照,過程很順利,大車上的首級,都被如實記錄了下來,但是是要等上面勘驗過,軍功才能到手,然后才有相應的獎賞。
所需時間,倒是和這邊蘇荻把巡檢的職務拿到手差不多。
他們辦好之后,便過來尋徐文龍和蘇荻,然后便在知州衙門外面碰面了。
當即,一行人再趕去府庫。
憑著吳都監的簽押和趙明誠的文書,先拿了號衣……數量倒是有兩百件,只是材質嘛……皺巴巴的粗麻,跟后世的麻袋質地差不多。
然后又領了火藥:果然,盡數都是潮的!而且木炭和硫磺都沒磨細,疙疙瘩瘩的,一看,就是很粗劣的東西!
唉……免費的東西,能有好的嗎?湊合能用就行!
好在大家都不是挑剔的人,直接把東西搬上大車:這大車平素是用來拉鹽的,挽上騾子,能拉十多石鹽,扎實得很!臨時改成炮車后,也能承受起樹炮的后坐力。現在拉區區二百斤火藥,自然更不是問題!
拉了東西,大家不急不慢地出了城門……
待到離城漸遠,原本,和自己手下走在一起的騎馬的徐文龍,突然把馬交給自己屬下,快走幾步趕到乘車走在前面的蘇荻面前,朝蘇荻拱手恭謹地躬身道:“徐文龍,見過蘇巡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