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旅店客房睡覺的時候,我喜歡側躺著用頭壓著發梢,這樣不會在醒來后碰到頭發雜亂的突發情況。
從教堂回來后,我發覺自己平靜了不少。雖然什么記憶的痕跡也沒有找到,但是可能找記憶這種俗套的展開并不是多么要緊的事。嗯,我是說人生中更多的或者說更重要的應該是其它的事吧。溫迪雅和迪諾要從失去父親的悲傷中走出去,要成長為有能力的大人們;蒂安娜則要完成她的復仇,然后憑借優厚的家底找份悠閑的工作度日,不過,作為貴族的女兒肯定是要談婚論嫁的吧,也足夠她頭疼的了。我呢,在找到記憶后要去干什么,回到神界做著千篇一律的義務勞動嗎?可能找記憶會是我一生中做過的最有意義的事也說不定。
其實,我早就察覺到了,相比于地上界忙忙碌碌的人們,我更像是一具缺少夢想的空殼。這讓我難免有些介懷,身為世上的主神,自己沒有干成什么事。沒有在邪神叛亂時施以審判,或是在下界出現災害時撒下祝福,抑或只是拯救過某個人。我并非真正偉大的存在,比之人們傳頌和贊揚的英雄,自己顯得十分渺小。
所以,當我發現即使壓住了發梢也難逃其分叉的結局時,總有種被命運捉弄了的錯覺。會不會這一切只是本小說,還是本沒人看的小說?噗,還側躺著的我不禁莞爾,要真是這樣真希望有一個能把故事編得有趣的作者,至少不要變成只是找記憶的無聊戲碼。
理了理壓彎的頭發,我起身下床。晨光透過窗戶浸染了整間屋子,帶來一種奇妙的寧靜感。我知道接下來自己要和蒂安娜會和,但總有些不太情愿。探索完迷宮又能怎么樣,且不說之前遇到的神力假象,就算得到了被封印的記憶,也不是多么值得高興的事吧。對于已經存在了數千年的神明來說,失去再多的記憶似乎也無傷大雅。
可是我已經和蒂安娜約好了,沒辦法,我趕忙將食物和衣物收拾好放入包中,在再一次壓平翹起的頭發后匆忙下樓。明知道自己接下來要去演繹所有冒險故事中最無聊的橋段,我還是故作認真地出發了。
……
我和蒂安娜約好了要在城門口見面。
一旁站崗的守衛腰掛長刀,一邊把玩著刀鞘,一邊饒有興致地看著我。倒不是因為我有多么好看,畢竟我經常從這出里出發,再臉盲的家伙也都認得我了。
“我沒有看錯吧,小姐你竟然在等人。”
“這有什么好奇怪的?”眼角收緊,我無奈又尷尬地瞥了他一眼。同時,遠處傳來了接不上氣的喊聲。
蒂安娜跑了過來,用了太多的力氣,她彎腰用大腿支撐著胳膊,氣喘吁吁。唉,竟然第一天就遲到,我不禁對未來的冒險充滿擔憂。
“對不起,我來晚了。”她緩過了勁,又自信地挺直了腰,我想她確實是配得上這副自信的,特別是在看到她那一身裝扮后。
盡管我常常在心里指責別人,但是當和別人面對面時還是難以惡語相向。所以我沒說什么,便和蒂安娜快步往迷宮走去。
為了快點下到底層,我向她建議了那條直達第四層的小道。于是,我們繞過了迷宮正面的洞口,來到那片長滿花草的樹林,接著從隱蔽的小道入口進入迷宮。
我想你已經發現了,光是描述進入迷宮就耗費了我大量的精力了。我實在無法挑出華麗的辭藻來附和這乏善可陳的故事。此刻,連善于在腦內記錄下內心話語的我,也不由得感到煩悶。所以,這段從入口走到第四層,再由第四層下到第五層,甚至第六層也一樣輕易通過的情節就由我主觀地略去了。
就如同大部分人記不清一天中發生的所有事一樣,當我回過神來,自己和蒂安娜已經來到了通往第七層的歇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