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巨型炸彈在蔡中興腦子里炸開，憤怒和羞恥占據了他的整個大腦，窒息的感覺讓他說不出話來。這個人還是他的女孩嗎？他的女孩是什么時候變成這個樣子的？她這樣的穿著有多少人看過？和她說話的那個人又是誰？……

　　一連串回答不了的問題在撕咬著他的心，他只能看著屏幕發呆。

　　這些卓琳琳都看在眼里，她從陽臺的小廚房走過來，默默地坐在蔡中興的旁邊。直到蔡中興開口問她話：“你知道這張相片的事嗎？”

　　“我知道，你不要生氣，我讓你來NN市要說的也是這件事。我給你倒杯水，你慢慢聽我說。”卓琳琳起身要給他倒了一杯水。

　　“你說，我不渴。”蔡中興想聽他要的答案。

　　卓琳琳又坐了回去，像一位長者要安撫誰的心靈，慢慢打開話匣子：“蘇珊她需要錢，她那樣的家境你也知道。全靠她媽媽一個人，哪里能支付得了兩個孩子的學費和生活費。你要體諒她，她拍照片的時候，我就在她身邊，除了拍照，別的什么事也沒有發生。”

　　“她是在和誰說話？笑成這個樣子？”蔡中興指著畫面上僅有的露出一條腿的另一位當事人說。

　　“那是攝影師，你放心，人絕對正派，他從來不占模特便宜的。”卓琳琳舉起兩個手指發誓說。

　　聽了卓琳琳的一番解釋蔡中興心里似乎好受了點，他慢慢問卓琳琳：“珊珊經常去接這樣的拍攝嗎？”

　　“第一次，真的是第一次。”卓琳琳用真誠的眼神看著他。

　　蔡中興的怒火被卓琳琳的這波操作點燃又熄滅，他靜靜地看著屏幕上蘇珊的相片。他的女孩身材還是很好的，就是瘦了點。好看的鎖骨，一字肩，如果身高再高點就是個完美的衣架子。兩條瘦弱的胳膊，想不出她是哪來的力氣去干那些農活。她轉過頭去的側臉，還是那個讓他魂牽夢繞的完美側臉。

　　蔡中興拿出手機拍下了這個電腦屏幕，他也許有一天會問她這張照片的事，也許不會再問，但他不想再有人來覬覦她的美。

　　卓琳琳看他拍了蘇珊的照片，存放在一個專屬的相冊里，看來里面還有很多蘇珊的相片。她的心像被針猛扎了一下，刺痛傳遍全身。

　　蔡中興合上蘇珊的電腦，他相信她，不會亂翻她的東西。

　　蔡中興覺得有點累，在車上光想著蘇珊的事，想睡也睡不著。他看這是兩個女孩的合租屋，就一張床，在這睡一覺也不合適。就說要到外面酒店開個鐘點房，睡一覺，晚上回他大學所在的城市，那邊還有工作沒完成。

　　卓琳琳由他去，說訂好了車票告訴她一聲，她要去送送他。

　　卓琳琳送走蔡中興，就急忙打開蘇珊的電腦，把電腦桌面上的壁紙換回蘇珊喜歡的那張風景畫。然后開始搜索一下出租屋周圍的網紅店，看有什么是蔡中興愛吃的。

　　蔡中興訂了晚上7點的票，等他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4點。他從酒店出來就看到卓琳琳在門口等他，手上提了很多吃的。

　　卓琳琳揚揚手里的電影票，說：“你來都來了，我也盡盡地主之誼，請你看場電影。離車站最近的一家，看完電影走10分鐘就可以上車。”

　　蔡中興接過她手里的東西，說：“好。”酒店也退了，這兩三個小時他也沒地方去。

　　電影開場前，兩個人在休息區等候。卓琳琳和蔡中興背對背坐著，她舉起手里的兩張電影票自拍，她把頭側了一點，拍到蔡中興的后腦勺。這是兩人長大后的第一張合影。

　　蘇珊在回*市的車上又給舅舅打了一通電話，舅舅話不多，就讓她趕快回來。舅舅越是不說，她越是胡思亂想。她想起清明回校前，母親抱著肚子的樣子，難道是她腸胃出了什么問題。胃炎？胃出血？胃癌？……父親也是胃癌走的，蘇珊再也忍不住，悄悄地轉過頭去擦眼淚。

　　在醫院病房里，蘇珊看到了躺在床上瘦弱的母親。母親沖著她笑，說：“你跑回來干嘛？你舅舅就是擔不起事，媽媽沒事，打兩天針吃幾天藥就好了。”

　　看來舅舅沒有跟母親說太多，既然不能跟母親說，想必母親的病也不是小病。

　　蘇珊也對著母親微笑：“我是你女兒，來照顧你也是應該。怎么能讓舅舅舅媽來照顧你呢？”

　　母親吃了藥睡著，舅舅把蘇珊帶到主治醫生的辦公室。

　　主治醫生姓馬，是位男醫生。馬醫生對蘇珊說：“你媽媽得的是子宮腫瘤，還不知道是早期還是中晚期，要等切片化驗的結果。你們要做好心理準備和經濟準備。結果一出來我馬上通知你們。”

　　蘇珊聽到這個結果，整個人癱軟在椅子上。舅舅坐在旁邊一個勁地嘆氣，舅媽也難過得直掉眼淚。

　　過了一會，蘇珊問馬醫生：“還沒確診早晚期嗎？早期的話經過治療會是怎樣的結果？”

　　馬醫生回答她：“聽你舅舅說你也是學醫的，晚期是怎樣的情形就不用我多說。早期的話，就是說腫瘤為良性的，可以通過手術切除子宮瘤或是直接切除子宮，后期治療恢復得好的，壽命和正常人是一樣的。但必需是術后復查沒有再發現癌細胞，護理都到位的情況下。”

　　蘇珊給自己打氣，還沒得到最后的結果，事情就有一半的可能往好的方向發展，現在泄氣為時過早。

　　蘇珊每天給母親說學校里的事，說在省城里看到的一樣又一樣新鮮的事。母親問她什么時候能出院，蘇珊都說快了。這兩天的等待時間，蘇珊感覺過了兩年。

　　結果出來了，馬醫生把蘇珊叫到辦公室。

　　馬醫生笑著說：“良性，是良性的腫瘤。我會和院里的同事會診一下，再決定采取什么治療方案。”

　　蘇珊呼出一口氣，懸著的心終于能放下來。目前最重要的就是錢的問題，農村合作醫療會支付一部分的醫療費，剩下的就靠自己湊。